而顾卿九也只是冷笑一声。
“怎么,怕了?”
“你直到目前为止,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你所倚仗的不过是这件玄武软甲,只要这玄武软甲还在你身上,哪怕你与顾家那些人翻脸又如何?”
“你无惧于他们,他们难以伤到你分毫。对我,也是如此,你也一样这么想。”
“无论利用我多久,无论对我做过怎样的事情,你笃定哪怕我恨不得将你一刀宰了,却也没办法将你如何。”
“可一旦没了这玄武软甲,顾云婳,你只是一介凡人而已,你只是一个先天废体。”
“我们这些人哪怕只是随便吹上一口气儿,都能叫你顷刻间血肉爆碎死无全尸。”
她的嗓音仿佛蕴含着眸中魔魅的力量,那一身魔纹虽然消散了,隐匿了,重新回到上一任魔主的残魂之中。
可魔性的气息,已经在她身上,在她心底,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痕迹。
像是这会儿,顾卿九的性子有些变了,战霄看见他这副模样,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犹若蜕皮一般,褪下了少女时期的形态,没了平时的清冷柔和,她骨子里充满了攻击性,充满了侵略性,充满了残忍,疯狂!她一心的只想要杀戮!
仇恨催生出来的嗜杀,她尚且保全着几分清明,已经算是不易了。
这一刻过往的一幕幕在她心底翻腾着,涌动着,她看起来是那么不在意,可偏又偏执得很,那唇边扬起的痕迹也越发地嘲弄。
“顾云婳,”
倏地神色一敛,她徐徐地伸出了手。
她对青铜古棺说过一句话。
像顾云婳这种状态,外力很难伤得道她,但其实也可以由内而外,从内部攻克。
想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并不仅限于肉身之上的伤害,也可以来自精神,来自神魂。
只是奈何顾家对顾云婳的保护几乎是密不透风,身上穿着玄武软甲,神魂之中,自然也有保护神魂的防御法器。
从前的顾卿九很难说一定能成功的使用这一招。
她作为人族时,所修炼的所有功法、秘籍、心法,在她看来都太过浅薄,效果也不如身为万魔之主时。
她更擅长操控魔气,她于魔道的造诣也远比身为人族时更加精进。
“你且听着,”
体内参与的魔道烙印顺着她的手,全部汹涌向顾云婳体内,以势如破竹的姿态冲破了那件神魂防御的法器。
她好似看见一个长相与顾云婳一致的人,正龟缩在一座玲珑宝塔内,宝塔笼罩住顾云婳的魂魄,宝塔共有七层。
魔气攻破了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直至停顿在第四层时,才显露出几分颓废之态。
顾卿九玩味地笑了,“你这一生将人见人嫌,将遭世人厌恶,生灵万物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真心待你,你将如蝼蚁一般,如臭虫一般,被所有人轻蔑,鄙夷,并遭所有人唾弃。”
“此天不灭,此命不绝!”
“你这余生都只会活在无尽的痛苦疾病中,从此往后,人间红尘,对你而言,遍布荆棘,遍地折磨,你将诸事不顺,直至山枯海竭,都不得解脱。”
那语气是平静的,那声音是暗哑的,然而当这字字句句犹如神魔的诅咒,一字一字在顾云婳藏于玲珑宝塔内的神魂中打下烙印时,顾云婳只觉脑海一空。
无尽幻象接踵而来。
她仿佛看见了自己此后余生,被人殴打,谩骂,被所有人鄙夷,嫌弃,吃不饱,穿不暖,她终日遍体鳞伤,她将被人囚禁关押,她将沦为人牲活畜,邪修利用她这先天废体进行推演那些邪恶的功法,骨断筋折,内脏破裂,肠子流了一地,一双膝盖将被人打碎,浑身骨骼将被人寸寸折断……
剜目,割耳,拔舌!而后又砍断四肢,被人作成了人彘,装在一个贴满黄符的邪器古坛中密封,再投放入一处极度险恶之地。
岁月悠久,然生命却再也没有了尽头,她实现了她的长生梦,她将寿与天齐,却是以那样凄惨可怕的方式……
“不!!!”
顾云婳猛然嘶吼出声,她一下子回过神来,冷汗涔涔地想要推开顾卿九,而她双目之中的惊骇几乎满溢而出。
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
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那样可怕的未来!
顾厌珩!将一刀捅进她腹中,打断她四肢,将她丢进狼窝,丢进兽潮之中,冷漠地眼睁睁看着她被啃成一具光秃秃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