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死时是真的太过憎恨,以至于等沈星灼再次清醒过来时,就发
现满地的尸骸,血腥,处处全是族人的尸体,全是干涸的血迹。
殷家老祖的尸首不翼而飞,只剩一截断臂。
殷母被人钉死在殷家的古宅之上。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曾称呼那些人为表叔、表哥,姐姐、妹妹……全部死了,只剩他,而他也死了!
从此活下来的不过是一抹怨气冲天的鬼魂。
……
至于此刻,刘方潮在看清沈星灼的长相后,便开始骇然后退。
“不可能,不可能得……”
当年那位曾惊才绝艳的星灼少主,分明早已死了,是他亲眼目睹,早已死在沈殿青手中。
可为什么此人又活了?
鬼修?
魂修?
这究竟是多大的造化,才能逆天改命!
殷家灭族至今已有十年,眼前这少年模样的沈星灼,若非魂体所限,也该有二十六岁了。
而他此前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在此之前沈家从无一人知晓他化为鬼修的消息,那么只能有一个可能,是他有意隐瞒,有意躲藏,借此韬光养晦。
而今既然这人敢露出真身,敢正面对上沈家,那便代表他心中自有底气,他无所畏惧,无论这将产生什么后果,他都自信他能够处理,能够解决。
而这也意味着,这对沈家而言,将是一场天大的祸事。
“不好!”
想通了这一切,刘方潮顷刻变色,他不知所措地看向另一头。
只见甲板之上,沈殿青依然清隽,也依然淡漠,那一袭白衣出尘不染,难以想象早在稚龄之时便已是个心狠手辣,甚至亲自弑兄的侩子手。
他此刻蹙了蹙眉,回想片刻,才像是想起了什么。
“……哥哥?”他以一副陌生的语气唤出了这一声哥哥。
而沈星灼则是沙哑一笑,他双目刹那间变得猩红无比。
他想起当年,当他把沈殿青带回殷家祖地时,这人也曾冷冷清清地开口管他叫哥哥。
当时的沈星灼笑着调侃他,“沈家那边到底是怎么把你养大的,怎么年纪小小就像个小冰坨子一样呢?来,给你糖吃。”
“你管我叫一声哥哥,哥哥就对你好一些,再好一些,再多给你一些糖。”
他还记得沈殿青当年的模样,清清冷冷的小脸儿老气横秋,却因听了这话而微微弯起了眼睛,笑起来的模样是那么纯真软嫩,仿佛心无城府,不含一丝杂质。
可后来的许多年沈星灼才逐渐醒悟,当年沈殿青那一笑,并不是兄弟之间的孺慕温情,并不是对他这个亲生哥哥的喜欢,而是在嘲笑,在讽刺。
他是在无声地奚落他。
——蠢货。
……
过往的许多画面在眼前翻飞,而沈星灼心中也如烈火烹油。
他突兀一笑,“……哥哥?呵,哥哥?”
“沈殿青,你还真是我的好弟弟,灭我殷家满门,借此来向你沈家老祖邀功,亲手给我一刀,又亲手以绝命掌灭我神魂。”
“更甚至,你那绝命掌还是当年你在我殷家族地时,我亲自传授给你的。”
“只因你那时遍体鳞伤,被人追杀,只因想为你多添几分自保之力。”
“呵……”
又是一笑。
可沈星灼的神色也逐渐冷了下来。
“沈殿青,你天生恶童。”
“你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