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以为他只是“想”笑而已,却不自知那薄唇已浅浅上弯。
顾卿九恍恍惚惚地看着他那一抹清浅如幻的笑容,莫名地想起了窗外那一盏月亮。他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今夜的月亮。
原来她的夫君也会笑得吗?这还是他头一回冲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是渴吗?”拿着水杯的手再次往前一递。
“啊!”她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起身,不自在地扯扯自己的衣角,尴尬又羞窘地问:“夫、夫君……您怎么来了啊?”
殷如诲定睛瞧着她,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来此,但或许是因觉得她不该受那般苛刻的对待,而那些事本就是因为他而起,不,或许该说,那时他无法自控,无法做主这具身躯,又或者该说,那本是狂剑仙记忆中所发生过的事情。
但不论如何,他还是来了。
这识海世界不知要停留多久,她如今这个情况,性子也不像清醒时那么厉害,她这模样太容易受人欺凌。
半晌后,殷如诲道:“方才来时,听闻你自午后便没再用过任何东西?”
“呃……嗯,”她赧然地点了点头,不敢抬头直视,又忍不住想起下午那几个粗使婢女讲的那些话,突然又抿了抿她自个儿那张红艳艳的小嘴巴。
殷如诲顿住片刻,“来人。”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公子??”丫鬟怜儿请示着。
“让人备些酒菜,尽快送来。”
怜儿一讶,然后又看了看顾卿九那边,不知是脑补了什么,猛地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而顾卿九也怔了怔,悄悄地偷瞄了他一眼,就见他已转身在那张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这还是……他头一回来她的房间。
鼻翼肩缭绕的,全是清清浅浅的女人香。
他本是个洁癖的性子,喜爱干净,且不愿身上沾染任何味道,本该十分厌烦这种事,厌烦这类有着异香的地方,但出乎意料的……
来到这边这么久,方才见她孤零零的坐在窗边赏月,他便也站在她的身后与她一同看向窗外的明月,而过了这么久,竟然直到此刻才发现这闺房之中弥漫的香气。
像极了她身上的味道。
但,并不讨厌。
…
饭菜送来时,顾卿九还杵在一旁,她不知该如何反应,从未与他像这样同室独处过。
殷如诲瞥她一眼,“还不过来?不饿是吗?”
见神色凉薄,脸依然是那张脸,俊美得很,可眸中并无气恼之意,仿佛不过是随口一提的调侃。
她这才忙道:“饿!”
!。
之前没觉得饿,但她此刻饿透了,感觉自个儿能吞下一整头牛!
于是试探着迈出小脚,迈完一步又停下来偷偷瞄他。见他只是平静看着,并未露出任何厌恶,也没像那日为他摘下头上落花时蹭地一步与她拉开一大段距离。
她这才大起了胆子,再次迈出一步,再次看看他,然后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突然蹭地冲过来,稳当当的坐在了他身旁,还扭过头朝他这边看过来,附赠甜美纯真的笑颜。
殷如诲指尖微动,半晌才道,“吃饭吧。”
而后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同时撩起自己过长的袖子,拿起了筷子为她布菜,而她则是笑得眉眼弯弯,小嘴儿含着筷子一脸的容光焕发,再没了方才的消沉没落。
她还挺好哄。
余光瞥见她傻开心的模样,殷如诲这样想着。
但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印象中……那日大婚时,曾有人称她为顾家女,说这顾家女知书达理,端庄娴雅,乃是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可为何……
他总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
这几日相处下来,温软可人,天真娇俏,像个朝气蓬勃的小太阳,有时他会觉得她过于耀眼,浑身都是一种温暖而蓬勃的生命力,单纯了些,也清澈了些。
可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倒是完全没在她身上瞧见。
难不成是狂剑仙从前所爱的那名女子,本就是这种名声贤惠,但私下甜美娇嫩的类型?
又或者,是她此刻遗忘了从前那些事,一不小心流露出最初的本性?
想不通,也无法作证这一猜想,便也没再多想,只专注地为她布菜。
而她每吃一口就要瞧他一眼,瞧着瞧着便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