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厌笙神色一顿,旋即朝她看了过来。
萧悯说:“我觉得,这虽是我们所生活过的时代,但又并非真实的存在,我甚至觉得,我未必叫萧悯,未必是这萧族的圣女,恍如南柯一梦。”
季厌笙丢下手中木枝,他想了半晌,才说:“我知道。”
他轻点着头。
他一开始也如其他人一样,并未有任何怀疑,但就在萧悯出征那日,他心境通达,就已经猜测出几分,他似乎被什么人困在了这里,所听所见,并不真实。
萧悯垂眸一笑,“我初见你便觉熟稔,倘若这方天地当真是一场假象,那么或许在那存在于外界的真实之中,你我早就见过,且关系不错。”
季厌笙弯了弯眸,“若如此岂不甚好?”
他冲她笑得温柔,她就好似今夜这清冷皎洁的月色,而他想摘星揽月。
情情爱爱这东西,他以前没碰过,但他有种感觉,他似乎已忍耐了很久很久,他忍耐了太久,可他不想再忍。
只是之前战事繁多,分不出空闲去思考那些儿女私情,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陪着她,伴着她,而不是拿自己那些情感问题去令她徒增烦恼。
但今夜萧悯提起了这些,季厌笙突然有点跃跃欲试,他思来想去,试探着,徐徐握住了她的手。
而萧悯一怔,愕然地朝他看了过来。
季厌笙看向远方的湖泊,一开始这手只是轻轻地搭在她手上,但逐渐越攥越紧。
他突然说:“不论如何,我想心是骗不了人的。”
“圣女大人,季厌笙这颗心,在你身上。”
“不论此世是否为真,不论那所谓真实是否存在,但至少我确信,我笃定,这份情意是真实的。”
萧悯一时哑然,而季厌笙潇洒地笑笑,“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我不该这样,初见你时我就曾想过,不该太过在意,也不该太过关注,仿佛一旦那般,会将你我二人陷入一个十分难解的困境。”
“我试着忍耐过,可是怎么办,圣女大人,我真的不想再忍耐。”
“我这一生曾活得明目张胆,不说多正派,但至少从未藏头露尾。我似乎变了不少,分明喜爱,却又克制,却又逼着我自己去内敛。”
“但现在我不想再那样,我宁可光明正大地争上一争,抢上一抢,而不是尚未行动,就拿这些事情当做是强求。”
萧悯听得心中一颤,她垂眸沉思后,嗓音稍微沙哑了些,“我有种感觉,我已与人相许。”
季厌笙听着,轻嗯一声,放开了她的手,在此笑着看向了远方,“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我从前一直在忍耐。”
“不过,我也说过,”他侧首看来,再次一笑,“我不想再忍耐。”
“如今情况特殊,但我并不想趁人之危,所以等破开这些虚妄之后,我想光明磊落的,与那个人争上一争,介时输赢自负,各凭本事。”
季厌笙没说的是,萧悯心里有个人,哪怕此刻的她或许不知那是何人,不知音容笑貌,不知长相如何,但他却能猜出一二。
蛮荒,战族,战霄!纵观这么久以来,她只对战霄流露过几分特殊的在意。
战霄啊,是个麻烦的人,也不知这幻境之外,那真实的世界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
他这般想着,又笑了笑,他不是不会哄人开心,只是那些手段并未用在萧悯身上,他虽不是君子,却不知怎的,竟反而活成一副坦荡模样。
这场谈话到此为止,之后的时间里,两人平静地等待着夜色的流逝,那些刚刚滋生的几分暧昧,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但从翌日开始,这场与魔修之间的战争越燃越烈。
萧悯回到营地时,看见小阿离正一脸狰狞地板着张稚嫩的小脸儿拼命挥舞着手中木剑。
阿离这孩子很粘人,时常听他一口一个阿姐,在她面前总是装乖卖巧,可背着人时又总是冷着个小脸儿。
“离少爷,圣女回来了。”婢女萧莲来到阿离身旁。
阿离小脸一闷,“嗯,我知道。”
之前萧悯失踪了几日,下落不明,萧族有她魂灯,她并无大碍,但她失踪时阿离听说了消息,突然就感到很落寞。
为何他岁数如此小,为何他修为如此低,为何他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人世间千千万万的生命都没有阿姐重要,这天地间只有一个阿姐,阿姐是他喜欢的人,阿姐是他想要其一生顺遂的人,他好喜爱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