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这魂石世界,我深陷这虚假之中,但这份虚假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我遗忘了一些事,战霄不再是我的枷锁。”
“我依然对你有感觉。”
“如果不是你的灵魂使用着萧悯这具身体,我又怎么会有那种感觉?”
“顾卿九,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他最终又是一笑,而后一步踏出,却顷刻之间,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他又沉默了许久,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这份感情,你可以不去回应,你也不必有任何负担,这人世求之不得者数不胜数,也并不怕多我这一个。”
“你心里全是战霄,在你看来你们之间早已只属于彼此,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可是,若我说,战霄与你之间,不过是另一场宿命呢?”
顾卿九又是一怔。
季厌笙似乎看破了什么,但言尽于此,他到底还是克制住了。
天底下怎就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
昔日殷如诲与她在剑仙幻境成为夫妻,幻境结束,殷如诲对她动了情,殷如诲为她而身死,陨落于鸿蒙道府外的那片星辰之海。
今日他季厌笙也在亲身经历着你这一遭,仿佛与她纠缠是他们之间相似的宿命。
她的上一世,季厌笙曾透过岁月之力进行窥探,知晓战霄也曾为她死,知晓战霄也曾那般爱着她。
为何他们几个竟这般的相似?
季厌笙又突然想起,上古时期,他对萧悯了解不多,但也曾耳闻。
据传当年萧悯一出生,仙神两界就已定了亲,萧族圣女,神界少尊。
萧悯,谢演之。
同样的至尊道体。
那两人曾是未婚夫妻。
他曾以为这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传言,天底下爱传人闲话的碎嘴者向来不少。
可如今季厌笙突然不再这么想。
他想起顾卿九重生后,初见谢演之,是在墟神宗的后山禁地,谢演之常年居住的天尊神宫恰好便在禁地之中。
想起当时的谢演之本是在闭关打坐,而顾卿九则是突然修炼起一套功法,她以为那功法是她于焚天炼狱在战霄的陪同下自创的,但其实那是属于萧悯的功法。
也是在她修炼那套功法时,谢演之突然出关,出现在她面前,并当场赐下了天尊神印。
谢演之想起顾卿九眉心那个印记,想起谢演之收她为徒,想起她这一世的人生路,远比上一世好走了许多。
这些大多都是他借由岁月之力无意中推算而出。
可真的太过巧合。
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
为何上一世的战霄偏偏就遇上了他?
战霄本不该那么轻易就对谁动心。
他们这些人也本不该那般轻易就对谁动心。
可为何偏偏对她动了心?
季厌笙想着想着就又笑了,“百世为局,岁月为棋,枉我掌握着岁月之力,以为自己置身棋局外,原竟一直在局中。”
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一盘棋。
一盘谢演之所筹谋已久,早在上古时期,下定决心修炼那无情道,剔除这些分神时,就已开始部署好的一盘棋局。
“季厌笙……”
顾卿九下意识上前一步,但季厌笙摇了摇头。
就只是摇着头,但那一瞬之间,她突然有种感觉,他们二人咫尺天涯,眼前这个人分明离她很近,却又好似远了许多,再也无法去接近,无法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眼梢染上了一抹红,那神色也越发惆怅。
“顾卿九,季厌笙终有一日会死,纵是神灵也会死。”
“但你且记着,若有朝一日,我去赴死,定是为我心之所向,我死得其所,我死的,很是满意。”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身影突然消散。
顾卿九不知为何心中一慌。
“季厌笙!”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殷如诲,不顾一切地往前一扑,伸出了手,却穿过了虚空,她抓了一个空。
那红衣惊世的人,已经不见了,仿佛自此走出了她人生。
与此同时,这魂石世界外,中州神庙中,苍狼国主正神情凝重地思忖着该如何将眼下昏迷在神庙之中的这些人唤醒。
而天澜之外,则是域外。
无尽的废土荒芜中,一袭白衣的谢演之若有所觉,他突然一怔,愕然地看向某一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