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心知肚明,季厌笙的修为虽然跌落了,但又怎知没有恢复的一日?
岁月是一份伟力,用在战场上可影响战争的结果,用在其他事情上,也可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那些人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护住了季厌笙一条命。
在大义之下,私人恩怨何其微小,如沙如尘,不值一提。
而回溯之后的这一战,对比上一次的全军覆没,妖族人马剩余三成,面对战后废土,在百废待兴的情况下忙于重建。
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妖也是一样,但季厌笙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那场回溯改变了战争的结果,所造成的反噬也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若不是早已成神,兴许他早就因油尽灯枯而灰飞烟灭。
那之后他陷入漫长的昏迷,等再度醒来,便是万兽之森。惊讶地发现自己被人封印在那副青铜古棺中。
此刻,海域之上,一袭红衣的季厌笙笑得妖冶,却也嘲讽。
“这魂石世界的诱惑当真不小,”他仿佛发自内心地感慨。
“只要本座愿意,此地便可演化为一处真实世界,本座所在意的人亦在此中,若本座愿意,大可摧毁她过往回忆,又或逆乱阴阳,移花接木,让她将本座,当成她所思之人。”
论近战他比不上战霄,可在术法之上的造诣,战霄亦比不上他。
他精通许多道法,以前因修为跌落,无法施展太多,但如今有了这半神修为,他想要的一切都能够实现。
如他所言,只要他愿意!他所钟爱的,他所祈盼的,在此刻,在这魂石世界中,唾手可得。
他大可以扭转顾卿九的认知,那对他来讲并不困难,只需施上几个法术,只需布下几层阵法,从此顾卿九对战霄的感情,就可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他会成为唯一,会成为她深爱的那个人,再也不必有任何纠结。
可季厌笙就想着,那黑衣萧悯是否太过小瞧了她?
他季厌笙光明磊落了一辈子,又怎会在这种事情上自甘堕落做一个卑鄙小人?
“姓季的,你不得好死!”
深海之下有光柱冲天而起,那些血魔叫骂着,想逃,却早已被岁月长河所捕捉,他们犹如困兽只能引颈待戮,目眦欲裂满面狰狞地咒骂不休。
可季厌笙却只是怜悯地看着,他本是七位分神中最为温软仁善的一个,他心系天下苍生,他怜悯众生疾苦,可那份怜悯在此刻尽皆化为无情的屠刀。
“砰!”
长河灌溉而来,岁月的力量碾压而至,那些血魔支撑不住,在长河之下化为无尽血雾。
而那片岁月的长河中生长出神树,神树的根系扎根于血雾,吸收了血雾,枝叶抖动时,碧绿的叶片遮掩着一枚枚血红的朱果。
红得惊人,邪恶不详。
“我等不死!我等乃不死之躯!”
有人狂怒嘶吼,死到临头依然想再度挣扎,但在那片岁月长河展开至际,他们心中的惊悸远胜任何一次。
仿佛就在此刻,那看似永恒的寿数走到了陌路,再无复生的可能,阔别已久的死亡阴影笼罩人心,他们重新寻回大难临头的渺小之情。
海域深处的光柱向四方扩散,季厌笙摘下神树上的朱红果子,投喂那束来自深海的光芒。
顷刻之间,这光芒猛然扩散。
而同一时间,蛮荒腹地,那位东霖国的开国皇帝皇甫桀则是负手而立,他遥望远方,眸中寒芒一闪。
“看来他到底还是动手了。”
皇甫桀这般自语着。
而四周血魔则心惊肉跳。
“陛下,那到底是什么?”
有人心悸,匆忙赶来,惊慌至极地询问皇甫桀。
而皇甫桀眉梢一挑,一副冷淡模样,“派些人手,去查探一番。”
他这般吩咐着。
那位来自西楚的胡姓老人也已匆忙赶来。
胡老脸色很是难看,因他隐隐察觉,自那片光柱冲天而起后,这魂石世界竟然陷入了动荡,甚至就连他们这些血魔体内的血气都受到影响,复苏的生命之力忽高忽低,时而强盛如巅峰,时而又衰弱如濒死。
魂石世界的不稳定,也间接动摇他们处世的根基。
“东霖陛下!”胡老脸色不悦,他眉眼划过了一抹阴鸷。
“那道光柱来自海域,您之前曾抽调人手,让那些人跟着季厌笙离开,敢问东霖陛下,那季厌笙如今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