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悯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昔日鼎盛至极的萧族如今一片零落,巅峰战力的减员,族长夫妇的惨死,以及众多半神长老的牺牲,令这个昔日纵横仙界的庞然大物一夕间落寞下来。
然而战争是平等的,战争之下,这九天十地各个地方时而能见天魔肆虐的身影,其他种族、氏族,以及宗门势力等,无不遭受了灭顶之灾。
萧悯时而看着窗外怔怔出神,在旁人看来她许是经历了丧亲之痛,又或是因族人的惨死,凡是心性大变总归有着一些难以道明的痛苦事儿,她的痛苦并不响亮,不是嘈杂的嘶吼,而是在一日日的沉默中憔悴。
直至某一日,萧悯夜半惊梦,此后练功走火入魔,她以为自己滋生了心魔,那心魔甚至常趁虚而入,操纵她的身体,做出诸多损人利己的事情。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萧悯蹙着眉,她知晓不能放任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且说到底,哪怕蒙受了丧亲之痛,可她自己的性情她自己了解,父母之死不应变成她心结,依她性子来看,她该想的是如何破局,如何复仇,如何剿杀那些域外天魔,而非沉浸在一段往事之中。
她逐渐对自己这份“心魔”起了疑。
她身边有一婢女名叫萧莲,萧莲对她忠心耿耿,一日萧悯与萧莲密议,她心中有着某种猜测,在做出妥善的安排之后,她便放纵自己的意识陷入了沉睡。
那心魔再次窜出,“杀杀杀!贱婢!贱人!全是该死的货色!”
往日清冷如月的萧族圣女一脸狰狞,但她神色却也越发癫狂。
“萧悯!萧悯?对,我是萧悯,我才是萧悯!我是至尊道体,我有至尊神藏……”
半神的神魂着实特殊,何况萧悯本就距离成神只有一线之隔,伽罗的残识冒然进入萧悯体内,她妄想取代萧悯,殊不知单从灵魂强度上来讲,只剩一抹残识的伽罗又如何能够抗衡拥有一个完整神魂的萧悯?
她将她自己伪装成萧悯的心魔,可其实在这个过程中她这一抹残识也在被萧悯不断同化着,她逐渐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甚至遗忘了她身为域外天魔的身份。
婢女萧莲手持一颗留影石,身上佩戴着萧悯交给她的诸多法宝,其中有用来防御的,也有用来隐身的,还有用来屏蔽自身气机,悄然敛息的。
这使她隐藏的十分完美,纵使是伽罗也不曾发现出任何异样,而癫狂之下把她自己当成萧悯的伽罗,其一举一动也全部被那颗留影石记录了下来。
短短的十二个时辰,当萧悯再度苏醒,压制了伽罗,她脸色发寒地读取着留影石重收录的景象,气得不禁露出个冷笑。
“我倒是小瞧了她,果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然而以一己之力封印了百万天魔,更是生擒了伽罗拖进至尊神藏的封印之地,萧悯自己的损耗也十分庞大。
一日之中她只能苏醒短短几个时辰罢了,并且除了身体每况愈下,她的修为境界也开始跌落,之前那一战为她带来了许多伤害。
她必须想办法将伽罗这抹残识驱逐出体外,然而她博览群书,也试过无数种办法,却发现那抹残识如跗骨之蛆,似有与她神魂融合的趋势。
伽罗迷失在她的神魂里,但同时伽罗的疯癫也好似一种剧毒在一点一滴地蚕食着她。
“圣女,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一夜的月华凉薄如水,婢女萧莲强忍着心疼,她想劝萧悯三思,可萧悯怅然一笑。
“能想的办法,我全都想了,能试着去做的,我也全都试过了,那伽罗为域外王族,她的神魂正在与我相融,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可萧莲并不愿见她这样,也许还有其他办法,只是她们尚未发现而已,萧莲不禁抱着如此侥幸的念头。
然而萧悯摇了摇头,“这场浩劫来势汹汹,自那一日起便已席卷了整个天澜,时不待我,我萧族不再是从前的萧族,仙界也不再是从前的仙界,倘若此时我再出点什么问题,若我反水,若我在伽罗的操控下做出不利我仙界之人的事情,那将会造成大祸。”
世人孰能不死,轻如鸿毛重越泰山,而今的天澜每时每刻都有强者陨落,这场洪流之中无人能逃。
萧悯自己看得很开,“我如今已非巅峰战力,不能拼杀在第一前线,但至少我要稳住后方,不可在此时时后方大乱。”
她意已决,无论萧莲怎样劝导都无用,而她也开始在准备一些后手。
她释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亲自打造了被后世称作仙墟的薪火之地,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