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爹爹当年创建的门派白云宗,自从十几年前的那件事发生后,白云宗便像白云一般随风而散,只剩下这片旧址,在风雨中,一年又一年,渐渐颓败。”端木长明看着前方残破的房屋,神色中透出一丝伤感,感慨不已。
炫月怔怔地走上前去,走进颓败残破的院落中,看着破朽的门窗,看着院中早已长满青苔的石桌石凳,歪斜的秋千架,心里渐渐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怔怔地,泪眼模糊中,他仿佛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秋千架上,坐在石桌旁,笑靥如花。微风中,仿佛有亲昵的声音缓缓地穿越时光而来,静静地响在耳边。
往昔的一幕幕场景,恍如梦幻一般,在炫月脑海中浮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近在眼前,时而远在天边。那些温柔亲爱的声音,忽隐忽现,仿佛有一些人影,在屋子里,在院子中,欢笑着,嬉闹着。然而,一切的一切,又渐渐被时光的风一点点吹散,吹远,最后消失不见。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只是徒劳,一切都无可挽回地远了,淡了,滑入时光深处。
怔怔地,炫月的泪水盈满眼眶。
端木长明静静地站在他旁边,仿佛也想起了往昔的情景,双眼一次又一次地被泪水模糊。
那些曾经欢闹相聚意气风发的日子啊,再也找不回了。
“三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炫月声音涩然,静静地问。
听他叫自己三叔,端木长明倏然动容,眼睛又忍不住湿润,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炫月转过头,看着他,带着恳求之意。
端木长明用拳头擦去泪水,镇定了心情,默然片刻后,缓缓道:“当年在大泽之外,除了白云宗外,还有寒山宗、斜阳宗等一些宗派,不过包括白云宗在内的这所有宗派,相对于黑魇谷的魔宗来说,都是小巫见大巫。魔宗自从隐匿西域以来,一直谋划着要东山再起。为了壮大实力,魔宗先后收服了斜阳宗、沉水宗等宗派,很快就将魔爪伸向白云宗。你爹爹不想让白云宗归入魔宗,而且那时白云宗的实力已不弱,魔宗如果要强行吞并的话,自己也会元气大伤,得不偿失。所以魔宗便选择了智取。那时候寒山宗的宗主夏远山和魔宗之主是好朋友,和你爹爹关系也不错,便来劝说你爹爹将白云宗归入魔宗。数次三番,你爹爹都没有答应。一天,趁着你爹爹外出办事,夏远山带人来到白云宗。等到我和你爹爹回来之时,白云宗已是一片血泊,留守在山上的白云宗弟子几乎全部被杀,侥幸活下来的,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炫月听着,只觉浑身冻僵了一般,心里发寒。
端木长明哀叹一声,接着道:“你……你娘亲……她就是那时被杀的。”
炫月浑身一震,脸色惨白,怔怔地,泪水从眼眶滚落出来,声音哽咽道:“为什么……”
端木长明只是哀叹,不住摇头,随后道:“你是那次的唯一一个幸存者,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一切。你爹爹伤心欲绝,安葬了你娘亲之后,就带着我们剩下的二十几个生死兄弟,杀到寒山宗。当时你爹爹曾质问夏远山为何要对白云宗痛下毒手,那时夏远山只是无比愧疚,直到死,他也没有说出其中原因。我们一行人血洗了寒山宗,几乎将寒山宗屠戮一尽。不过,因为夏远山当初没有杀你,你爹爹也放过了他年幼的女儿。”
听到这里,炫月凄然醒悟道:“那个和自己一样逃过灭门之劫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夏倾城。”
霎时间,一切都明了了。
倾城之所以一直想要杀他,便是因为他是仇人之子。
炫月怔怔地想着,身子发抖,心里全是苦涩。
端木长明暗叹一声,继续道:“屠灭了寒山宗后,我们也损失惨重,总共只剩下六人,而且受伤不轻。在你爹爹的带领下,我们远赴北方雪原避祸,但是寒山宗被灭的消息很快传到魔宗,魔宗之主嗜血乃是夏远山的至交,魔主震怒之下,派人连路追杀我们到了雪原。在雪原之上,我们与魔宗杀手拼死一战,但奈何我们先前已受伤,实力大减,根本不敌魔宗杀手,最后全部战死。我也是侥天之幸,才奇迹般地活下来。”
端木长明说完了自己的话,暗叹口气,神色凄然地低下头。
从未有过的痛楚,在炫月心底一阵阵漫过。
穿过时光,泪眼模糊中,他仿佛看到那个英俊青年和漂亮姑娘,在阳春三月傍晚的院落中,围着自己的孩子,欢声说着、笑着。
“爹爹,娘亲……”炫月心里低哑地痛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