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诺夫站在门口,手哆嗦着摸摸嘴唇:哦,该怎么开头呢?当他到上司秃顶上那颗熟悉的黑痞时,他感到心口一阵冰凉,心脏像被带子勒紧了……背上掠过一股寒气……其实,这不算糟糕,由于不习惯准都会这样的,就是不该胆怯……鼓起勇气来!
“哎……你来干什么?”
杰兹杰莫诺夫向前迈出一步,动了动舌头,但没能吐出一个字:嘴里像塞着一团乱麻。与此同时,这位代表感到,不仅嘴里出了毛病,五脏腑也一样……那股勇气从胸部下到腹部,在那里咕噜噜响一阵,又顺大腿下到脚后根,最后在靴子里卡住了……而靴子又是破的……糟糕!
“哎,你来干什么?没听见吗?”
“嗯……我,我没什么事……我只是顺便来。我,大人,听说……听说……”
杰兹杰莫诺夫想管住舌头,但舌头不听话,他接着往下说:
“我听说尊夫人中彩得了一辆四轮轿式马车……彩票,大人……嗯嗯嗯……大人……”
“彩票?好……我这里只剩五张了……五张你全要?”
“不……不……不要,大人……一张……足够了……”
“五张你全要了?我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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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大人。”
“每张卢布……不过你么,只收五卢布……签个字吧……衷心祝你好运……”
“嘻嘻嘻……谢谢1……大人……啊哈,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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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文为法文。
“你走吧!”
一分钟后,杰兹杰莫诺夫已经站在门房中央,脸红得像大虾,含着眼泪向朋们借二十五卢布。
“我给了他,诸位仁兄,二十五卢布,可那不是我的钱!这是我丈母娘要我付房租的……借给我钱吧,先生们!求求你们啦!”
“你哭什么呀?很快你就可以坐上马车出游了……”
“马车……马车……我要马车干什么?拿它吓唬人吗?我可不是神职人员!再
这是七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住在t省某县地主别洛库罗夫的庄园里。别洛库罗夫这个年轻人,黎明即起,穿一件紧腰长外衣,每天晚上要喝啤酒,老跟我抱怨,说他在任何地方都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他住在花园里的厢房里,我则住在地主老宅的大厅里。这个大厅有许多圆柱,除了我睡的一张宽大的长沙发以及我摆纸牌作卦的一张桌子外,再没有别的家具。里面的几个旧式的阿莫索夫壁炉1里老是嗡嗡作响,哪怕晴和的天气也是这样。遇上大雷雨,整座房子便震颤起来,似乎轰的一声就要土崩瓦解。特别在夜里,当十扇大窗霍地被闪电照亮时,那才真有点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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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由h·a·阿莫索夫(一七七--一)设计的一种气动式炉子。
我这人生性懒散,这一回干脆什么事都不做。一连几个小时,我望着窗外的天空、飞鸟和林荫道,读给我寄来的报,要不就睡觉。有时我走出家门,在某个地方徘徊游荡,直到很晚才回来。
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我无意中走进一处陌生的庄园。这时太阳已经落山,黄昏的阴影在扬花的黑麦地里延伸开去。两行又高又密的老云杉,像两面连绵不断的墙,营造出一条幽暗而美丽的林荫道。我轻松地越过一道栅栏,顺着这条林荫道走去,地上铺着一俄寸2厚的针叶,走起来有点打滑。四周寂静而幽暗,只有在高高的树梢上,不时闪动着一片明亮的金光,一些蜘蛛网上变幻出虹霓般的色彩,针叶的气味浓烈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后来我拐弯,走上一条长长的锻树林荫道。这里同样荒凉而古老。隔年的树叶在脚下悲哀地沙沙作响,暮色中的树木中间隐藏着无数阴影。右侧的一座古老的果园里,一只黄莺懒洋洋地细声细气在歌唱,想必它也上了年纪啦。后来,椴树林荫道总算到头了,我经过一幢白色的带凉台和楼的房子,眼前忽地展现出一座庄园的院落和一個水面宽阔的池塘。池塘四周绿柳成荫,有一座洗澡棚子。池塘对岸有个村庄,还有一座又高又窄的钟楼,在夕阳的映照下,那上面的十字架金光闪闪。一时间,一种亲切而又熟悉的感觉让我心旷神怕,似乎眼前这番景象我早已在儿时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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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俄寸等于四·四厘米。
一道白色的砖砌大门由院落通向田野,这大门古老而结实,两侧有一对石狮子。大门口站着两个姑娘。其中一个年长些,身材苗条,脸色苍白,十分漂亮,长一头浓密的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