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御宿一泊下宿馆,吉村夫妇房间内,御爷样吉村俊看到窗外东方泛起鱼肚白,遂悄悄地起身,呆立在门后。御婆样吉村太太听到丈夫的动静,侧身疼爱地给还在酣睡的小儿子洋平掖掖被子。天光射进来,房间内亮了不少。吉村太太坐起身,凝视着柜子上一身戎装的长子哲夫的照片,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吉村俊低声训斥:“大清早嚎丧呢?哲夫不死都被你咒死了!”
吉村太太抹一把眼泪,默默地穿好衣服,然后她来到厨房,轻手轻脚地开始做饭,偶尔的响动都令她心惊肉跳的。做便当时,她将紫红色的腌梅子小心地放在便当的正中央。
没一会儿,天已经大亮了。张逸风满面喜气洋洋地来到后院,开始打太极拳。
吉村洋平从房间来到后院,对张逸风一个鞠躬,声音洪亮地说:“早上好,张君。”
张逸风一边打太极一边说:“早上好。坊主,怎么不多睡会儿?”
吉村俊来到后院门口站住了,静静地听他俩说话。
“张君,父亲一再告诫我,支那有句古话,叫‘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张逸风笑着边打太极边说:“想不到咱们的坊主小小年纪懂得不少支那的文化么。真是后生可畏啊。”
“父亲经常给我讲支那的故事。我就想,哪天能够跟张君到支那旅游学习去,那真是太好了!”
张逸风停止打太极,高兴地说:“吆西,我带你去,给你当导游。对了,坊主今年六岁了,我记得我刚到你家住时,坊主还是个只会哇哇哭叫的小娃娃呢,现在都长成大小伙子了。那时候,你大哥还没参军,和你二哥成天因为争着抱你吵闹不休呢。”
吉村洋平微微红了脸,笑着说:“张君,我还是很想我大哥的,也不知他在支那圣战前线怎样了。”
张逸风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张君,我也想参军到支那去,和我大哥一样,为天皇陛下的东亚圣战去勇敢战斗!”吉村洋平说着,坚定地举起紧握的双拳。
张逸风发怔了,再次卡壳。
“张君,世界上有个国家叫苏联,你听说过吗?”
张逸风轻轻地点点头说:“我当然听说过。”
“听小朋友们说,在苏联居住的,都是恶魔!张君,是这样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有多可怕啊!”
吉村洋平的话,令张逸风极为震撼。他怔怔地看着这个自己一贯很喜欢的小家伙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一瞬间,他呆呆地看着他,就像从来不认识他似的。他认为,不是苏联居住着恶魔令人感到可怕,而是这个话从他这个小屁孩嘴里说出来,更令人感到可怕!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只能呆看着他。吉村洋平也许看出了张逸风的异样,也在呆呆地看着他。
这时,吉村俊悄没声息地来到吉村洋平身后说:“洋平,既然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那就抓紧时间锻炼。没有强健的体魄,一旦天皇陛下需要,你怎么去更好地完成天皇陛下的圣命?”
“哈衣,父亲。”吉村洋平向吉村俊恭恭敬敬一个鞠躬,“父亲,早安。”
野田爱子和传马枝子、刘向荣和马友梅听到动静,都从房间里伸头向后院张望。张逸风看到了,向他们招手,借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后院内,吉村俊夫妇带着女儿信子、三子洋平排成一排;张逸风和野田爱子、传马枝子,站在后一排;满脸不乐意的刘向荣和马友梅排在最后。他们一起朝着皇宫方向站着。
吉村俊高喊:“皇宫遥拜。”
大家一齐冲着皇宫的方向深深地鞠躬。张逸风、爱子、枝子和吉村俊一家人一样,都是极为恭敬的,而刘向荣和马友梅却低着头,互相挤眉弄眼地做鬼脸。
一分钟后,吉村俊说:“遥拜结束。”
吉村洋平好奇地问:“父亲,咱们为什么要向皇宫遥拜啊?”
吉村俊嗔道:“傻孩子,可不能说这种对天皇陛下大不敬的话。听话,叫你拜你就拜。”
“洋平,小孩子家不要乱说。”吉村信子解释,“我告诉你,天皇陛下是天照大神万世一系的神的后裔,而天照大神是我大和民族的始祖,我们都是天皇陛下的子民。子民祭拜天皇陛下不是应该的么?”
吉村洋平似懂非懂地说:“姐姐,我懂了。”
吉村一家人都回家去了。爱子和枝子也结伴走了。
刘向荣转身刚要走,马友梅一把拉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