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车,仿佛耳边还在回旋着野田爱子伤心欲绝的哭声,搞得渡边一雄心烦意乱的。忽然,他用拳头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巧不巧的,砸在喇叭上了,一声尖响,吓得街边悠然漫步的行人无不吃惊地侧目看向他。
“如果不是看在同是皇民的份上,啈!”
车到玉之井街。经过整夜的欢嚣,大清早的,看不到一个人影,整条街显得很疲惫,到处关门上锁,冷冷清清的,就连地上的灰尘也静静地趴着,一动不动,仿佛累得精疲力竭。车轮碾过之处,重压之后的灰尘反而情绪高亢激昂,翩然起舞。
渡边一雄将车停在离“淑女宅”不太远的地方,然后下车步行来到“淑女宅”前敲门。缓慢地连敲几声,里面都没反应,他加重了敲门的力度和频度。
“谁呀?大清早的,不知道老娘昨晚累坏啦。”菊子在里面愤愤地喊叫。
“八嘎!”一个年轻男人粗鲁的骂声也从里面传来。
渡边一雄一听有人骂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脚踹在门上,踹得门像叫春的野猫一样亢奋地连声叫唤。
“快起来,快起来,你穿衣服赶紧走!”菊子也许意识到谁来了,慌乱的声音传来,“这个人你可惹不起!”
屋里那个人再也不吱声了,随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忙乱着穿衣服。
听到里面的动静,渡边一雄满意地离开门前,回到车上小坐,静等那个嫖客的离开。他知道犬养义仁来这儿的规律,所以他敢于放心大胆地放肆。
没一会儿,身着便装的细川大尉拉开门,慌慌张张地逃走了,边逃还边整理衣服,根本就不敢回头。
稍停,菊子拿着一把梳子,出现在门口。只见她斜靠在门边,慵懒地梳着蓬松的云鬓,眼睛乜向车的方向,就一眼,然后扭头晃腚一摇一摆地进去了。
渡边一雄下车,来到“淑女宅”,脱鞋进去后关好门,在小矮桌前坐下了。
“渡边君,惊走了嫖客,你准备养着我啊。”菊子恼怒地瞪他一眼,在他对过坐下了。
“我把你送到圣战前线,为英勇的武士服务,你看好不好?”
“哟,那可是我无上的荣幸啊。”
“据我所知,一个人一天得慰安十几个年轻的武士呢。就你的老身板,不是我渡边一雄瞧不起你,吃得消么。”渡边一雄撇着嘴说。
“我就喜欢年轻人,生猛啊。不要忘了,渡边君,我是打小就在南洋妓院里厮混了好多年的,那里的男人可比帝国的武士粗鲁多了。”
渡边一雄皱皱眉头,暗骂自己无聊,怎么跟一个老游女讨论起男人嫖妓来了,实在是有失一位帝国特别高等警察的身份。虽然有不少同事光临过玉之井街,回去在他面前津津乐道过,但是,作为一位洁身自好的男人,多少有点遗憾的是,他渡边一雄至今还是一位童男子呢。
“菊子,你是如何拍照的?”
“哦,你说这个啊,”菊子立即情绪激昂起来,“那天我给那个狗娘养的伺候睡着了,半夜里起来,把他包里的文件都给你拍了。怎么样?我的功劳大大的吧?你该给我奖励才对。”
“除了拍照,你还做什么了?”
“我还--陪他睡觉啊?”
“我不是指这个。”
“哦,渡边君,我做事可仔细呢。为了完美地完成你交给我的光荣任务,我在拍完后,生怕没拍好,又把胶片拉出来看了看,发现没有问题才又放回去。”
“八嘎。”渡边一雄气得是哭笑不得。
“哟,渡边君,不要太凶嘛。”菊子并不怕他,依旧笑嘻嘻的,“渡边君,你要是想赖账,尽管直说好了。我告诉你,跟我赖账的嫖客也不是没有过,但都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渡边一雄从腰间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摔到矮桌子上,目光直直地瞪着她。菊子哪天见过这个阵势,见到手枪,脸都吓绿了,颤栗着赶紧低下头,低垂眼皮,再也不敢吱声了。
“以后,严格按我交代你的操作,绝不许自作主张,否则,啈!”渡边一雄将目光看向桌上的手枪。
菊子再次看向桌上的手枪,看到后,浑身激灵灵地打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