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和河夏英华紧张地来到门外一伸头,却见门一侧,米物手扶着墙,低垂着脑袋瓜子,涎水滴拉老长的,正在一个劲地作呕。再看看附近并没有其他人,他俩才各自悄悄地舒口气,分别将枪收起来,上前各自扶着米物的一只胳膊,将他拖架了回去。
晚上,军部餐厅内的一个小房间内,灯火通明。里头摆放着一张小矮桌,桌上面摆放着五六个香喷喷的菜肴和三瓶“滩五乡”清酒。下女将小矮桌收拾齐整,弯着腰,一步步地退了回去。高俊武和和智雀二腹对腹坐着;河夏英华坐在小矮桌的一头,明显是陪客身份。
“我来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高君;这位是河夏君,我的私人秘书兼翻译。”和智雀二分别指着高俊武和河夏英华介绍。
“请多关照。”高俊武和河夏英华同时说话,又分别向对方颔首致意。
“那好,繁杂事务之后,今晚,就让我们尽情畅饮吧。”和智雀二端起斟满的酒盅。
高俊武和河夏英华响应着端起各自的酒盅,面带微笑,相互点点头。
“干杯!”三个人几乎一起说。
然后,他们一仰脖子,将酒痛快地倒进喉咙。
“高君,请吃菜。”和智雀二拿起筷子,招呼高俊武。
“阿里嘎逗。”高俊武拿起筷子说。
吃了几筷菜,三个人都把筷子放下了。
“高君明天就要回国了,东京之行成果丰硕,也非常辛苦。”和智雀二说。
“不辛苦,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都是为了东亚共荣。”高俊武一脸谦逊地说。
“说实话,高君,虽然我一直不赞同东亚圣战,但既然发生了,我也说句实话。中国如果不是有几个死硬分子硬撑着,早就被我大日本帝国轻松拿下了。”和智雀二略带遗憾地说。
“是啊,比如说佟麟阁、赵登禹、张自忠之流。其实他们也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白白丧失了宝贵的生命。”高俊武回应说。
“其实何止这几人,早先还有那个吉鸿昌呢。可他居然还是个死硬的共党分子,真是令人大跌眼镜的同时大惑不解。不过,这个人没有死在和我大日本皇军对垒的战场上,反而死在蒋介石的枪口下,我还是很有几分遗憾的。”和智雀二惺惺相惜地说。
“所以,我向来很是瞧不起蒋介石的一贯做派。”高俊武说。
“‘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一直没吱声的河夏英华突然目光紧紧地盯着高俊武说。
“纳尼?”和智雀二问。
“哦,河夏君这是在吟诵吉鸿昌将军被枪毙之前的诗作。”高俊武解释。
“吆西。吉将军的人格魅力一直深深地吸引着我。”和智雀二感慨地说。
“‘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河夏英华再次将目光紧紧地盯着高俊武,加重语气复述了一遍吉鸿昌的诗作。
和智雀二和高俊武都将目光看向河夏英华。尤其是和智雀二,目光中,复杂的意味非常浓。河夏英华也不含糊,依旧将目光紧紧地盯着高俊武,盯得高俊武面露尴尬,很有点不知所措。
“看来,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崇拜吉鸿昌将军啊。”和智雀二微笑着说,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其实,和智课长,我不是崇拜吉将军,我只是认为,吉将军虽然死得如此窝囊,但他的英雄气节,尤其令人击掌赞赏!”河夏英华颇为遗憾地说。
“是啊,他的英雄气节确实很令人赞赏!”和智雀二应和着说。
“和智课长,听说香港的‘俊记洋行’商品非常丰富,遗憾的是,一直没有机会去逛一逛!”河夏英华看着和智雀二,认真地说。
高俊武听了这话,怔怔地看着河夏英华,完全呆住了。
“河夏君,以后你去香港,会像在家从一个房间进入另一个房间那么随便!”和智雀二笑着说。
“嗦嘎!”河夏英华兴奋地大叫。
“吆西!”高俊武勉强配合着说。
高俊武看着他俩,目光中充满了迷惑,但是,“我何惜此头”的喧嚣声在他的胸中不断地膨胀,似乎就要冲破他脆弱的胸腔。河夏英华在此突然提到自己在香港的“俊记洋行”,绝非一句闲话。他突然觉得,河夏英华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他必须绝地反击,自寻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