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着,“淑女宅”内,菊子一个人落寞地呆坐着,腹前矮桌上的茶水已然冷却。(狂∫亻∫小∫說∫网)[.♀xiao♀shuo.♀kr]她的眼中除了泪水外,全是冷漠。
“菊子,听我一句话,你还是出去劝劝他走吧。他跪在这儿时间太长了,影响确实也不好。”冥冥中,有个遥远的声音劝她。
菊子似乎没听到,坐在原地动也没动,睡着了一般。
“菊子?”那个遥远的声音再次响起,饱含深情。
“哦——,真对不起,是我失礼了。”菊子如梦醒来,赶紧站了起来,微微一鞠躬,仿佛那人真的就站在腹前似的,“是我失礼了!请多关照!”
这时候,就听得外头有人惊呼“切腹”了。心里猛地一颤,菊子转身迈开脚步,拉开门,抬眼一看,只见鬼松挺着肚皮,肚皮上插着一把雪亮的匕首,鲜血顺着匕首的血槽往外流淌。可是,他并没有像他教吉村洋平的那样操作,匕首围绕着自己的肚脐眼使劲划拉。
听到“切腹”的惊呼,周围的人们“呼啦”一下,又将鬼松围在中间,倒还通情达理地在他和“淑女宅”之间留出一条小缝。
“姐姐!”鬼松看到菊子出来,一声惊呼,一头栽倒在地。
“弟弟!”菊子看到此,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疾步往前走,一不小心,跌倒在地。她连滚带爬地来到鬼松身前,不顾他满身的血迹,将他心疼地紧紧抱在怀里,泣不成声地喊道,“弟弟,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这么做,不值得!弟弟!”
鬼松狰狞地微笑着不说话,心里却在哀泣:姐姐,快快救我,我还不想死!
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鬼松姐弟俩精彩的一幕深深地吸引了。有的人陪着滴下几颗同情的泪水,不住地用手抹眼泪,鼻子还“呲通”、“呲通”的;有的人却对他俩的关系哂笑不已:“什么姐姐弟弟的,就是一对老游女和老嫖客演出的一幕拙劣的闹剧罢了。”
因为实实在在的疼痛和对步步逼近的死亡的恐惧,鬼松满脸扭曲的笑容,让人觉得愈发狰狞。围观的人中,已经有人背过脸去,不忍再看。
这时,犬养义仁身穿士兵制服来到菊子的身后,表情冷漠地看着抱着鬼松哭泣的菊子:“菊子,我要到支那前线为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国效忠去了。我现在来是跟你告别的,感谢你这几年对我的关注,我犬养义仁没齿难忘。”
“你们看,菊子的假儿子来了!”有人毫不顾忌地大声喊。
“是啊,还挺懂礼貌的呢!到底是菊子教育有功啊!”
众人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
“菊子,如果你想让鬼松君成为真正的武士,就让他这么静静地躺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如果你想让他活着,赶紧送他去医院。不过,即使你将他救活了,他也会羞愧死的!”说完,犬养义仁转身大踏步走了,很有些雄赳赳的味道。
“求求你们了,快送他去医院吧。”菊子如梦方醒,抬起泪脸央求众人。
可是,看热闹的人一哄而退,远远地围观,没有一个人伸出同情之手。
“不——”菊子一声凄厉的哀嚎在玉之井街飘荡。
“吱嘎——”
一辆警用牌照的轿车停在人群外。听到车响,人们纷纷回头张望。阿之奈云从车上下来了,分开众人来到里头,看到鬼松肚皮上插着一把还在冒血的匕首,他气不打一处来:“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国的脸,统统让你这个老畜牲丢尽了!”
说着,他向身后一招手,过来三个年轻人,一个拉开菊子,两个架着鬼松,像拖死猪一般将他拖上轿车。
阿之奈云上车后,轿车开走了。
菊子双臂死死抱住拉开他的年轻人的腿,嚎叫:“你还我弟弟!你还我弟弟!”
年轻人也不说话,猛的一脚将她踹到一边去了,走了几步回头骂道:“不知羞耻的老游女!”
年轻人气哼哼地走了。
“分明是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国不知羞耻!”菊子躺在地上哀嚎。
远处围观的众人一听到如此对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国大不敬的话,吓得纷纷变了脸色,鸟兽状哄散而逃,生怕自己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