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凝着眼看她:“是我的血。”
朽眠换掉了他一身的血,淬炼成丹,再用秘药以鞭子为介侵入筋脉,形成对他的压制。
恨意滔天的翻涌,欲要染红他的眼。
下一瞬,眼前映入一只洁白的小手。
“喏,吃掉它吧。”
孟乐浠小心的掌心微陷,将丹药稳稳托在手中,递到他跟前。
他眼中的狠戾倏尔间消散,再凝聚不起来,只略显得呆滞看着她。
半晌,他掩下复杂的神色,从惊喜意外变得失落迟疑,星眸暗淡。
他艰涩问:“为什么?是你,不想要我了吗?”
孟乐浠见他磨磨蹭蹭,食指捻起黑色的药丸径直抵进他柔软的唇瓣,送入他口中,完事儿的拍了拍手。
她走至窗前,推开窗子,姣好的月色落下一地余辉。
“不为什么,祝贺你报了弑母之仇,我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贺礼,就将这困住你的丹药送还给你。”
“唯愿你往后,自由洒脱,为自己而活。”
她本想愿他日后行走江湖惩恶扬善,但话递到了口边,便不想这么讲了。
他受了那么多苦厄和冷眼,不该被一笔抹去,应该永远野性难驯,像森林里的狼,或者草丛中闪着光的萤火。
他不必照耀任何人,渡任何苦难,他只用为自己而活,是肆意的野草或苍劲的大树。
翊惟喉间滚动,吞咽下苦涩的药丸,可唇齿间蔓延开的却是丝丝的蜜意。
他静默站在她的身后,看月光映照下的影子将二人重叠。
“所以为什么,抛下我?”
孟乐浠失笑一瞬,扭过头来靠在窗前逆着光看他:“是我把选择的权利交还给你才是。”
见他不假思索的便要拒绝,她抬手止住了他,垂下眼睫思索着与他开口。
“跟着我可能没什么好的。
看上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是很快可能就会没了。”
“可能再有……四个期月?”
她心中默默翻着日历,慢的话许会再久些,不幸的话,那便是王城落下初雪的那一日。
她云淡风轻的说着,仿佛轻飘飘的玩笑话。
翊惟却迈近了一步,单手扶住她的肩膀,微弯下腰,固执的要去看她的眼睛。
不是玩笑。
他声线不稳:“你会死吗?”
孟乐浠一愣,坦然:“我不知道。
但有一个与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会因我而死。”
她的结局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或许最后杀死了背后操纵的那人,也或许她会在乱世中仓皇苟活。
可她是京城最娇姝的名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或许是她会为自己抒写的结局。
翊惟松开她单薄的肩膀,似是猜到了什么,沉声:“他若死了,你会如何?”
孟乐浠扬手伸出窗外,捧起倾洒的月光,偶有光辉自她的指缝中流出。
她望着自己的手,喃喃:“会当是一场噩梦,日日梦魇。”
翊惟垂下的手紧握,看着她的影子孤寂落在窗前,忽然觉得心口窒息。
他薄唇轻启:“我帮你,防巫蛊之咒。”
孟乐浠猝然回头错愕的看着他,他面上冷淡果决,乖戾上挑的眼睛无比明亮。
“你从何得知的?”
她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方才我控制那个女人的神识后得知的。
我帮你解术,你便不再赶我走,可好?”
他闪着星熠的黑眸在夜中隐现神采,口中试探着与她打着商量。
难怪他可以在漠市的擂台上关键时刻操控棕熊,也可以唤醒她被大祭司下的蛊咒。
良久,她释然舒了口气。
或许玄清那日说的生机,兜兜转转便是翊惟。
……
次日返程的轿撵上,她昏昏沉沉在宋斯珩腿上睡了一路。
闭眼时就见他手里捧着一本书,面色冷的掉渣,隔绝了她的视线,醒时他仍捧着那书。
她起身时偷瞄了一眼书下角的标页,合着一路上也没看进去多少。
待刚下了轿子,她便长长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
一道阴恻恻声音自身后响起:“这么困,夫人昨夜干什么了?”
她打了个寒战,将攀附在她后颈上的凉意抖落:“许是休憩不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