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杏眼秋水。
“阿娘,我顺路回来看看你们。”
白蔹和鹿衔行礼见过夫人,但她却瞧了一眼四周,意外的轻挑了下眉,显得有些疑惑:“怎不见斯珩和琂儿?”
她飘忽着眼睛,这确实很难和母亲解释,她不仅经历了离奇的婆娑大梦,也见了林礼初气走了宋斯珩。
“今日人多他们不便出门。
对了阿娘,你们当初为何同意我与宋斯珩的婚事?”
她囫囵带过,换了话题抬眼望向母亲。
“娘自是随你喜好,至于其他考量皆在你父亲身上。”
她的目光重新凝在石桌上勾肩搭背的父子俩身上,止不住的蹙眉。
“栀栀,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房休息,我先将你弟弟送回屋。”
夜深,风越发的凉,二人又饮了酒,孟国公皮糙肉厚自是无碍,小儿终究不禁冻。
白蔹和鹿衔也是颇有眼色的对视一眼,上前一左一右搀起孟乐程,随夫人走去。
见四下无人,她松了心弦,眼疾手快的撑住父亲又要倒下的头。
他掀起眼皮,定睛一看是孟乐浠,便笑弯了眉眼大着舌头:“闺女!
女儿红喝不?”
她视线落在石桌上,哪来的女儿红,那分明是竹叶青。
孟乐浠扶正了他晃晃悠悠的脑袋,想起大梦中宋斯珩杀戮剑指皇宫万骨枯的场面,止不住的后怕,泛起委屈。
她扯着父亲宽大的衣袖,眸光粼粼含着眼泪,欲坠不坠。
“阿爹,宋斯珩他当初若是复国未成,那便是个祸乱朝纲的乱臣贼子,我岂不遭万民唾骂!”
此话一落,吓得他酒醒了过来,再昏沉的脑子也被灌入了凉意冰窟,眼睛霎时清明了起来,比醒酒汤效用快多了。
他倏尔间扯走了自己被蹂躏褶皱的衣袖,用宽厚的手心捂住她的口,眸光小心巡视着周围可有耳目。
“丫头!
不要命了?当初可是你要死要活非在他谋反前夕换了生辰八字,为此还伤得柳侍郎在咱家门口淋了一日的雨。”
她拉扯下父亲掩她口的温热手掌,却见他复杂难言的望着她低声道:
“闺女啊,别骂了,咱家才是始作俑者。”
若复国不成,咱家第一个死。
她像是被猛然间丢进了竹叶青的酒坛中一般,浑浑噩噩的游离着回房,这个真相无异于一记烈酒。
原来父亲是前朝国师占测出的人物,被保护在平民百姓中只待国灭后去做奸臣,可官运亨通。
他唯有一个任务,便是暗中护佑小太子长大,以待太子寻得时机夺回国之命脉。
什么名门望族,京城父母官。
她不由想起在门口遇见的那个大娘,指着门楣唾骂的那句狗官,只知享乐。
妥了,这倒也契合她自小生活的调性,她叹出口浊气,倒也有种终于脚落在了实地的感觉。
宋斯珩不曾做过就好……
如释重负之下,她昏沉入睡。
第二日她是被吵醒的。
大清早的,门口的嬉闹声此起彼伏,奈何她将头埋入锦被中也不成,嘻笑声声钻入耳朵,扰得她翻了好几个身。
她恼得腾一下火就冒到了天灵盖上,带着怒气和杀意赤脚下床,推开窗户中气十足的憎骂。
“孟乐程!
再不滚我就揍你!”
凶恶的杀气直逼束着马尾的鲜衣少年,笑闹声霎时静止,凝在人人自危的空气中。
良久,一道软糯的口音小心道:“娘亲?”
宋允琂等着无辜的大眼睛,被孟乐程高高举起在半空中,此时和小舅舅几分相似的神态中是如出一辙的惊恐。
一记眼刀狠狠剜向孟乐程,血脉压制是一生的宿命,他脊背发凉,牢牢将小侄子抱入怀中,像攥住了什么保命符一般。
她缓了神色,沉声内敛道:“琂儿,随你小舅舅去别的地方玩。”
言罢,孟乐程快如闪电的就带着他消失不见,以免再招来阿姐的横祸。
她阖上窗,隐隐有些热气冒上了脸,在琂儿面前总觉得方才有些许失仪。
不过他来得倒也是突然,着实让她不曾想到,似乎自己还忘了点什么……
宋斯珩!
昨日分明在林府与他说了晚上回宫的!
瞬间了无睡意,她饮了口茶压下心惊,昨夜一回府就晕乎乎的,早将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