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荣安堂了。
老太太出身勋贵人家,里头的家具不是古董珍藏,便是御赐的宝物,就连墙上挂着的书画都是知名先人的真迹。
一进去,就听见了隔扇之后传来的妇人的啜泣声。
自然是何洛梅的哭声,她用帕子掩着面,在老太太旁边的座椅上哭泣,“娘,儿媳真的不是存心的,满府的下人都见过的,哪个敢说我对表姑娘的婚事不上心?我这个舅母做着没功劳的事,事事亲为,我也是被那陈世楼的杂种蒙蔽了双眼啊!儿媳是无心的……”
“儿媳若是知道表姑娘会嫁去那样的人家,跟自戳了心尖子有何区别?”
她这舅母的演技实在是绝妙。
然而老太太活到了这个年龄,自然是比人精还精的存在。
“行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私心么?你不就是怕阮凝玉再长成些,今后会在京城里抢走了你墨姐儿的风头!”
“就是你这眼皮子浅的妇人眼光,才会干出这种算计自己外甥女婚事的蠢事来!这下好了,把事闹得连宁安侯府都知道了,把谢家的脸都丢尽了,你真是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随着老太太的骂,何洛梅哭得更痛心了,十分自责的样子。
老太太是个心软的。
她嫌弃地撇了这个儿媳,便吐出一口浊气,“行了。”
“都是当母亲的,我自然知道你为了墨儿的用心良苦。”
何洛梅依旧失声啜泣。
老太太抚了抚自己的膝盖,道:“我气你,不过是气你丢了一家主母的风范。算计自己外甥女亲事,传出去这像什么样子?我也不是为了那阮凝玉在说你,墨儿才是我的亲孙女,跟谁亲我自个还不清楚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对阮凝玉有过好脸色?这两个表姑娘,我最喜欢的是菁菁。”
“我看你也是急昏了头,就算那阮凝玉生得再好又如何,她什么身份,墨姐儿又是什么身份,那些权门子弟不会放着墨儿不要,反而瞧上一文不值的阮凝玉,高门联姻,讲究的是一个门当户对。”
“行了,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何洛梅这才慢慢止住哭声。
在隔扇后面停了一会,阮凝玉这才慢慢进去。
“凝玉给外祖母、舅母请安。”
老太太很快让她起身,便在那威严地道:“凝儿,这事是你舅母做的不对,但她也是无心的,遭歹人蒙蔽,她这些时日也为你的婚事熬得消瘦了些,左右你也没出事,也没嫁过去酿成悲剧,你便体谅体谅你舅母,原谅她吧。”
春绿和抱玉瞪了眼。
什么叫左右小姐没出事?
这要是真出事了,小姐上哪哭去?
谁都看出来三夫人人面兽心,每次都想整死小姐!
阮凝玉微笑,“外祖母,我从来没有怪罪过舅母,何来原谅这一说?”
老太太见她如此识趣,满意地点点头。
见何洛梅过去感动地握着表姑娘的手,老太太嗔了儿媳一眼,“听到没有!明天挑些首饰,给表姑娘的海棠院送过去,全当是你的道歉了!”
何洛梅笑着抹了抹眼角的泪,“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舅母陷害她的事,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老太太喝着嬷嬷端上来的参汤,喝了几口用锦帕擦拭嘴唇,这才看向自己的这个外孙女。
“原以为陈氏与你是娃娃亲,与你父亲有故交,让你嫁过去也是桩极好的亲事,不成想是歹人算计,为的是攀上谢家这门姻亲。我和你舅母都会给你重新找个好人家,将你嫁出去。”
“只不过,以你的身世,便要有自知之明。哼,像沈小侯爷那样的天潢贵胄是绝不能痴心妄想的了。”
“这亲事不能高,便只能谈个不高不低的亲事了,表姑娘,你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