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见他站在春日柔和的光里,光线将他流畅的面部线条晕染得有几分模糊,“不用着急。”他的嗓音落在春风里,又轻又软,“正在追求栗小姐的我都不着急,怎么本人还急上啦?”
卯崎栗一愣。她好像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她是在着急吗?
“还是说……”太宰低低地笑了笑,富有磁性的音色裹挟着笑意。
他没再说下去,卯崎栗也知道,接在后头的,无非就是一些调侃她的话,只是现在他没什么胆子说出口。于是她沉默着,泄愤般咬了口香甜软糯的烤红薯。
……但是,他都记得。
瞅着卯崎栗乖乖蹲着吃烤红薯的模样,太宰失笑。他加快速度,双手并用着将化为灰烬的樱花花瓣拨进麻布袋里,打算晚点处理。
到院子自带的水龙头处洗过手后,他又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小盒牛奶,递到差不多将烤红薯吃完的卯崎栗面前。
“解解酒。”
卯崎栗看他一眼,倒也没拒绝他,难得乖巧地接了。
随后太宰便跟她刚刚一样,围着已经被填平的土坑剥开锡纸,默不作声地吃着与记忆中味道有些不同的樱花烤红薯。只是,他的余光始终落在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的卯崎栗身上。
说实话,重逢之后,她从来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么乖巧好欺负的模样。
他想捉弄她,却终究不忍心。
最终,太宰放弃般呼出一口气,不再收敛自己的视线,散漫却专注地注视着她。
而卯崎栗……说实话,她有些顶不住了。
……吃烤红薯就吃烤红薯,干嘛一直盯着她看。
她又不下饭。
而且,两个人蹲在院子的土坑前吃烤红薯什么的,好像傻子。
这么想着,她嘴边的弧度却是微微上扬的。
卯崎栗软化的态度落在太宰眼里, 很是明显。
他知道的,她向来好哄,就算现在难度加大, 却也仅仅是在“好哄”的基础上加大。只要他耐心些、坦率些, 基本没什么问题。
——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
-
尽管卯崎栗并不知道,太宰是怎么收集樱花花瓣, 又是怎么一个人捣鼓出这两只樱花烤红薯的, 但……
这份心意,她确实收到了。
她咬着吸管,安静地等太宰将他手中的烤红薯吃完, 尽量忽视来自对方的灼灼目光。
在太宰终于慢吞吞地吃完他那只烤红薯后, 两人一同将院子里的其他垃圾收拾好,又在院子里洗了手,最后才一起回到方才赏樱的公园。
被太宰拉出来时候,卯崎栗还未意识到,可现在……面对侦探社一众略有几分揶揄的眼神, 她强装镇定地接过泉镜花替她收拾好的
弋
便当盒, 尽可能不暴露半点儿心虚。
说实话,哪有人赏樱赏到一半跟他们社员跑了的,也就是侦探社的成员心大, 不介意这一点。
比起略有几分僵硬的卯崎栗, 太宰倒是一副好心情的模样——当然,也有可能他实在太厚脸皮, 完全不介意自己被他人调侃。
与侦探社的人告别后,卯崎栗一个人慢慢走回家。
他们赏樱的公园确实离她家, 也离侦探社的员工宿舍不远,可她与其他人并不顺路——他们要回的地方, 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不过卯崎栗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现在是白天,再加上她刚刚喝的红酒不多,所以与谢野晶子等人只嘱咐她,让她到家后往她们几人的小群里发个消息报平安。
卯崎栗回到家,给与谢野晶子等人报了平安,便简单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午饭她打算睡醒之后再说。她上午吃得着实不少,要是睡醒之后还不饿,她就打算随便糊弄过去——偶尔这样一次也没关系。
虽说早上卯崎栗喝得不算多,可适量的酒精起到了很好的助眠作用,再加上太宰上午的举动确实叫人舒心,所以她这趟午觉睡得很好。
睡醒之后,她放空心神,懒洋洋地盯着米白色的天花板发呆。她脑海里徐徐浮现上午太宰轻声安抚她的模样。
或许,真的是他说得那样。
她在着急。在为自己不像以往那般亲近他、习惯他而着急,也在为他们之间的那道裂痕而着急。
越是推开他,她越是得不到自己所渴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