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只要见面,指定是针尖对麦芒。
今日这一场,因为秦重的偏帮,窈娘自然得意洋洋。董乔冷哼一声,再没有了言语。
李大娘子周旋着,几人又吃了几杯酒,终于开口说到了正事。
“秦公子,妾身为楹联之事,已是苦恼多日,还请秦公子不吝相帮。”李大娘子说道。
“对哦。”窈娘听李大娘子一说,登时想起今日宴请秦重的初衷,连忙接口道,“姐姐门前这幅楹联,可是挂了好些时日。可惜啊,方圆百里来了无数的读书人,竟是无人对得出。”
“谁这么大口气,小看我富平县无人么?”
忽地有人接话儿,却声音冷厉分外不善。随着话声,一个锦袍玉带的中年人,快步跨进亭中。目光在席面上一一扫过,背负双手冷哼一声,傲气凌人。身材微胖,气度俨然。
“哎呦。”李大娘子看清来人,一声娇呼慌忙站起身。“县尊老爷啊,您老人家莅临小店,怎么也不着人提前告知一声,妾身好焚香沐浴,迎接贵人啊。”李大娘子打着招呼,连忙安排座位。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县尊脸色一缓,侧身往旁边一让。只见他的身后,又走出两人。
这两人,秦重都认识。一个是昨夜才见过的赵宗懿,左臂还缠着绷带。原本面色平静,不想一眼看见秦重,登时面色大变,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待反应过来,恼羞地瞪过来,充满深深恨意。
另一人,却是青云散人。身穿月白道袍,怀里抱着拂尘,面色平静无波。见到秦重,让青云散人微微诧异。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秦重坠落百丈悬崖,已是绝无生还的道理。
虽有些疑惑,却也没有问话的打算,就像不认得似的,眼神一扫而过。
“你?你怎么又来啦?”窈娘看一眼秦重,又看向赵宗懿,顿觉头痛起来。
“今日事,与得意楼无关,你莫要插手。”赵宗懿从秦重身上收回目光,警告着窈娘。随即,他目光一转,盯上了垂立一旁的董乔。自几人进来,董乔就默默站了起来,冷眼观望着一行不速之客。
县尊望向窈娘,眉头微微一皱,颇有些无奈的样子。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女子一身媚骨天生尤物,却早已是赵宗懿禁脔,谁也不敢染指半分。即便是他七品百里侯,也只有看着的份儿。
这时,天然居掌柜慌慌张张地进来,凑到李大娘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李大娘子猛地一挑眉,再望向县尊的神色,可是透着深深的不善。
“县尊老爷,不知妾身哪里得罪了县尊,竟带兵围了我天然居?”
“什么?兵围天然居?”窈娘一声惊呼,怒目瞪向赵宗懿。在她认为,这自然是赵宗懿指使,为的自是报昨夜羞辱之仇。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往前一步,将秦重挡在了她的身后。
“本官带兵前来,乃是为捉拿董乔。”县尊傲然说道。
“不知小女子身犯何罪,竟劳动县尊亲自捉拿?”董乔忽然出声,语带嘲讽。
“哼。”县尊冷哼一声说道,“董乔侵吞家财,背主私逃,已被苦主告下。”
“一派胡言。”董乔闻听大怒,根本不给县尊面子。“董乔虽沦落风尘,但是何曾卖身为奴?又何来侵吞家财背主私逃?县尊莫要污人清白,还请拿出证据来。若不然,提刑衙门前的伸冤鼓,董乔也不是敲不得。”
“放肆。”董乔威胁的话语,令县尊勃然大怒。
提刑衙门除了督治奸盗、申理冤滥,还有一项重要职责,岁察所部官吏,保任廉能,劾奏冒法。说白了,就是监察本路官员,一旦遇有贪赃枉法,可以直接上书朝廷弹劾治罪。
提刑衙门,就是悬在本路官吏头上的一把刀。董乔一番话,无疑当众落了县尊的脸面。
“本公子有证据。”赵宗懿掏出一张纸,刷的一下抖开。“这是董乔的卖身契,可证明她乃本公子家中逃奴。”
“你胡说。”董乔一见卖身契,当真如晴天霹雳一般,浑身都颤抖起来。
“白纸黑字,中人画押,官府大印,你如何抵赖?”县尊淡淡说道,字字如刀。
董乔幼年被卖入青楼,自然是有卖身契的。而这张卖身契,也是锁在董乔身上的枷锁。即便如今色艺双绝,独占花魁名声响亮,但是依然无法获得自由。只能听命老鸨,卖艺卖笑。
县尊查封了惜春书寓,卖身契自然到了县尊之手。如今反过来诬陷,说董乔是逃奴。然而可叹的是,董乔甚至李大娘子等人,明明清楚这其中猫腻,却根本辩无可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