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鬼飘在张启灵的身后,看着船只将落日的余晖抛到后方,孤独的矿灯照着黑漆漆的水面。
古圆近方的水盗洞展现在后来者的面前。
发鬼和张启灵坐在一起百无聊赖的看着吴叁省和船工促促而谈,趁机给自己的大侄子灌输知识。
船工伏低着身子,以一种随时可以跃起的姿势单膝跪在船头,手里的竹篙从水面一掠而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半点都不冷场。
那船工面上端着一副小心的模样,嘴上巴巴的接着吴叁省的话。
场面聊开了,吴叁省笑眯眯的递过一支烟去,嘴上恭维。
船工摇摇头否认,嘴上谦虚说算不得行家招人笑话,神色上却带着几分骄傲。
船上的气氛似松实紧,每个人都揣着不一样的心思。
虽然知道对方包藏祸心,但对比了下双方的人数和武力差距,吴斜并不是很紧张。
五个壮汉小伙组合打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和船工,在有了心里准备的情况下要是还打输了,活该他们被打劫。
虽然这么想着,却也好奇这两个一看就不是很能打的人,到底有什么底气来惹他们这群一看就不是软柿子的,凭老头的岁数大?还是凭船工的皮肤黑?
连那只半人高的大黑狗都没带进来,这两人是觉得后船的那头牛能在这水洞里给他们来个泰山压顶?
在几人的交谈声中突然掺杂进了一些别的声音。
一路都不乐意开口和个闷油瓶一样的年轻人,突然冲他们摆摆手,说:“嘘~!听,有人说话。”
发鬼趴在张启灵的背后,悄悄地从他侧面露出个脑袋,冰凉细滑的发丝没入麒麟子的背包里,缠上黑瞎子给的那一沓符箓。
杂乱的私语从水洞深处传来,像无数的人在同时开口说话,含糊不清又语速急促。
船上的人齐齐失神了一小会儿,回过神来,船工与向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斜看向自己的三叔……
吴叁省和手下的伙计又是一阵慌乱的闹腾,总共就三个活人,知根知底的却想从里面找出一个活死人来。
吴斜头疼的看着吵成一团的几人,你们之前的稳重呢?
“停!停!停——!多大的人了,还吵吵个不停,丢不丢人啊!”
吴斜说着还看了一眼一旁稳坐泰山的闷油瓶,啧,三个岁数不小的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年轻人沉得住气。
张启灵坐在一旁摸了摸脖子上的半块平安牌,明明进洞前还蛮开心的小发鬼,进洞后反而有些闷闷不乐。
感受到麒麟子的疑惑,白衣发鬼分出一缕黑沉沉的发丝送在张启灵的身前,无风而起的朝着上方指了指。
‘找人吗?人在上边呢。’
船身突然抖动了一下,番子拿起矿灯往水里一照,一片骇人的黑乌乌从水底游过。
大魁吓得脸色发白,颤颤的指着水里,半张着嘴嗓子眼里却只有气音传出来。直到被吴叁省大力的扇了他一巴掌,狠狠的骂了一通,这人才缓过气来。
顾不上自家三爷骂他没出息的话,大魁面色惊恐的求爷爷告奶奶,担忧自己小命不保,一船五个人不够怪物分。
大魁神色慌乱,哀嚎着从外侧一路挪着屁股蛄蛹到了船的中间,像没脚的躲避飞鸟和跳鱼的胖虫子。
“我呸!”吴叁省狠狠的瞪了自己这个没用的伙计一眼,看他那丢脸的样子还不解气的又拍了一巴掌,拍在后脑瓜子上清脆响亮,打的人一个低头。
“我吴老三闯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你当我们这些人和家伙事都是摆件吗!”
“你自己没胆子,就少在这里给我放屁!!!”
番子也心有余悸,不过对他而言,震撼更大于恐惧,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到没有像大魁那样自己骇自己的越想越怕。
看了看周围狭小的空间,番子提议先出去,还不等吴叁省点头同意,大魁便将脑袋点的飞快,一连声的应好。
吴斜也想快点出去,这里黑黝黝的着实压抑让人心里平白发毛,但他还是想看看自己三叔的意见。
吴斜看向三叔,却发现自家的三叔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坐在一旁凭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的闷油瓶。
啧啧,向来无法无天,出了家门他最大的三叔,竟然会对这么个年轻人感到忌讳。吴斜不由得也随着三叔的目光转过头去,看这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能发表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