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sp;一千年前的人每次写字用的什么纸,一千年后的人哪里说得准。苏清方那话,未免有些以偏概全。
&esp;&esp;苏清方听出来了,这人是不信她说的。可不信为什么不当堂质疑她,要私底下问她?
&esp;&esp;苏清方也不虚,答道:“赵逸飞的传世之作,大多是桑檀纸。”
&esp;&esp;李羡置若罔闻般道:“内库中有一幅,用的就是普通的稻纸。”
&esp;&esp;“我说的是大多。”苏清方强调。
&esp;&esp;李羡见苏清方还没明白他的意思,说得更直白了些:“《雪霁帖》乃赵逸飞雪日去友人家做客逢晴时所作,按理更可能用的是普通稻檀纸。你自己也说大多,堂上却言之凿凿用的是桑檀纸,还说什么和真迹比……”
&esp;&esp;相差甚远。也真是敢说,一点面子没给杨璋留。
&esp;&esp;“真迹?”李羡微笑,随即压低了声音,“你见过真迹?”
&esp;&esp;完全是陈述的语气,没有多少疑问。
&esp;&esp;苏清方的身体瞬间绷起,对上李羡的眼睛,感觉像是对上了一把锋利的刀,在一点点、一层层把她剥开,露出赤条条的真实——一丝不挂,无所遁形。
&esp;&esp;此时此境,苏清方感受到了李羡为人说道的冷峻与危险。
&esp;&esp;苏清方不自觉捏了捏手指,顾左右而言他:“那字确实是假的……”
&esp;&esp;“这么说你是见过了。”李羡道,注意力丝毫没有被字的真假分散,反而捕捉到她不否认中的默认。
&esp;&esp;“……”
&esp;&esp;这人真应该兼任个刑部尚书,站在那儿听人说话就行了,抓漏洞一抓一个准。
&esp;&esp;此人敏锐,越说越错。
&esp;&esp;苏清方认败地默默叹了一口气,老实交代道:“是。《雪霁帖》是在我手上……乃家父遗物。还请殿下……不要声张……”
&esp;&esp;语气哀切,好似李羡要夺人所爱。
&esp;&esp;实则李羡对琴棋书画一点兴趣都没有,感兴趣的是皇帝。
&esp;&esp;杨璋偶然间得到《雪霁帖》,却为皇帝所知。天下宝物,岂有臣先君后的道理。虽然皇帝没有明面上要,杨璋却必须要献,正好借张氏生辰之名。
&esp;&esp;临了,字却是假的。
&esp;&esp;杨璋那样不稳重地喧嚷又留李羡在场旁听,就是为了让李羡能在皇帝面前作证:《雪霁帖》为假,不是臣子不愿意献宝。
&esp;&esp;李羡为兵部的事而来,这点人情当然要还。不过他可不想一切不清不楚,所以才会找苏清方问个明白。
&esp;&esp;李羡凝视着面前孤哀的苏清方,算是好言忠告:“如果孤是你,孤会把《雪霁帖》献给御史中丞。”
&esp;&esp;苏清方歪头,“啊?”
&esp;&esp;“御史中丞为官清正,”李羡稍微解释了几句,“你乃忠良之后,弟弟又才救了御史中丞的孙女。他会喜欢你。”
&esp;&esp;与其她保护《雪霁帖》,不如《雪霁帖》保护她。
&esp;&esp;苏清方仍呆呆地盯着他,拿她那双鹿一样透彻的眼睛,似乎还是不懂。
&esp;&esp;一个十八岁、涉世未深的姑娘,能懂什么人情世故。
&esp;&esp;“算了。”李羡没兴趣再点拨,转身登上了马车,辘辘远去。
&esp;&esp;苏清方回首展望,瞧着奔驰的太子车驾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于拐角,眉毛微挑。
&esp;&esp;亏她以为太子为国为民,原来也不过是钻营之辈。
&esp;&esp;教她抱大腿。
&esp;&esp;苏清方轻嗤,转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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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羡的话虽不太入苏清方的耳,不过也算提醒苏清方,她今日为杨御史鉴宝却不说真品在自己手中,来日若是被人知道,很难说会不会被记恨。
&esp;&esp;想着,苏清方放下茶杯,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