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不矮，可盖不住穆凉腿长，大剌剌伸着，还怪酷的。
他说完那句话后就不开口了，也不说聊什么，空气就这么沉默下去，牵着杨一鸣的心，也渐渐紧起来。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穆凉还在帮他出头，怎么会突然就生气了？这反转未免也太快了。
他不由得开始揣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让他抓住了？
气氛渐渐紧绷，有些凝重，杨一鸣几次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法说。他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良久，他听见穆凉淡淡的声音——
“说说看，你为什么会喜欢单慕。”
杨一鸣抬眼看过去，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穆凉不说话，只是目无波澜地看着他，杨一鸣静了几秒，将问题反抛给他：“那你为什么会喜欢她？你觉得，喜欢一个人能说得清为什么吗？”
穆凉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笑了声，轻松道：“能啊，我喜欢她简单、可爱、善良、聪明，偶尔还很傻气。她身上的每个特质我都喜欢，好的喜欢，坏的也喜欢，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刚刚好，就好像量身定做、命中注定。”他说着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向杨一鸣，“喜欢一个人当然需要原因，就算是一见倾心，不也是为着那张脸么，只不过说出来不太好听而已，你说呢？”
穆凉挑着眉笑的样子与平时不太一样，带着点邪气，说是在笑，笑意却只达了唇角，不上眉眼，更入不了心。让人不禁提着心，吊着胆，不敢有半分松懈。
这下杨一鸣是真有些紧张了，就算那次他在台上亲单慕，有意给他们难堪，穆凉气得揍他一拳时他都没这种感觉。
就好像，翩翩贵公子，面具一揭，变成了邪恶的魔王，宣告这里是他的主场。
杨一鸣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眼前这人，他反复回想着他那几句话，总觉得其中陷阱密布。他心想，这真是k嘴里那个没什么心机的书呆子么？怕是有什么误解。
穆凉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他看向他的目光直接而冷漠，这让杨一鸣有种自己已经被看穿的感觉。
没关系，杨一鸣告诉自己，别慌，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虽然这情况在他的意料之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的确是个天生的演员，临场发挥这种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杨一鸣稳了稳心神，缓缓道：“我喜欢单慕，的确没那么多理由，可能就是你说的那种，说出来不太好听的一见钟情吧。”说到底，你们不也是么？
“一见钟情？”穆凉嗤笑了声，跳下窗台，一步两步，走到杨一鸣面前站定。他比杨一鸣高了差不多半个头，垂眼看人的时候，有些压迫感，他说，“一见钟情就能让你甘心做这么大牺牲？还是说，你真的不介意再经历一遍？”
他话里句句带刺，“再经历一遍”五个字说出来，让杨一鸣神色大变。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觉得穆凉知道了些什么。
他微微张嘴，却说不出话，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风涌进漆黑的洞，只能听见嗬嗬的声音。
他想，他真是错得离谱，沼泽底下只有无尽深渊，哪来的什么天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