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摇得光影破碎,洒在地上如散落的星辰。
摒尘又重新落座,看向怀夕的目光如冷寂的雪山:“既然在这里遇见了,那面莲花化生镜姑娘能否还给我?”
怀夕还在想怎么跟摒尘套近乎,没想到当头棒喝就被人要账,这么久了,他竟然还记得莲花化生镜。
莲花化生镜入了怀夕的手,她怎么可能再拱手相让。
“姑娘!”摒尘微微皱眉。
怀夕却缓缓抬手撑着自己的半边脸颊,一双明眸里似是盛满了春水一般,红唇双启:“什么莲花化生镜,奴家不知。”
摒尘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他并不是第一次与她打交道,知道她就是这么一个浪荡的性子,只能按捺住情绪说:“让你拿出莲花化生镜,并不是我要占为己有,疏山寺的大和尚出事,朝廷一定会派人前去详查。莲花化生镜是单子上的,若是发现莲花化生镜不在了,若是牵连到你”
怀夕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扯过摒尘的袖子,媚眼如丝:“牵连到我?莲花化生镜在我手中,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法师不说,又有何人知晓?”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些妇人的话,怀夕看着摒尘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就生了逗弄的心思,更何况,这大和尚还要同自己要账。
摒尘垂目,只见她如葱段般的手指落在黑色的海清上,美得触目惊心,他缓缓地抽回袖子,屏气凝神:“我的确全然是为姑娘着想,我知道姑娘艺高人胆大,但是疏山寺之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怀夕收回了手,神情暗淡,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这许久未见,法师就真的从未挂念过我?”
摒尘神情一怔,不知道这女子又要耍什么花样,只冷冷地看着她。
“那日若不是为了救你,我又如何会被天命反噬,如今只落得一身伤痕累累。”怀夕声音哀戚:“你真的不知道那一日是我救的你吗?”
摒尘冷若冰霜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日的大火?”
“要不然呢,难不成法师真的信什么天命所归的鬼话,只是我使了些小手段罢了!”怀夕伸出自己的纤细的手腕:“因为此事,南山观都被天雷夷为平地了,我也成为了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能入京寻求夏将军的庇护。知道法师今日要开法会,我眼巴巴地赶来,没想到,没想到法师不仅没有一句好话,竟然声色俱厉地同我要债,如何能不伤我的心,不论如何,我也算是法师的恩人罢。”
摒尘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捏着佛珠的手指微微发紧:“手无缚鸡之力?贫僧可是听闻怀夕姑娘大战袁家公子,如今,袁家公子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大战?”怀夕泪眼婆娑地看着摒尘:“我的本事,法师应当知晓,若不是为了救法师,害得我修为全无,一个袁鹪还值当我亲自动手吗?”
的确,当初她都能悄无声息地藏在自己身边。
“我倾慕法师,一腔真情却被法师弃之如敝屣,徒留我这个伤心人。”怀夕腾地起身,疾步往竹林外走去,深怕走慢了,会继续被要账,莲花化生镜,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还给他的。
眼见着那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摒尘也收回了目光,指尖因为用力地捏着佛珠而泛白,他双眸微动,风中似有他的叹声,他又怎会不相信她呢,那一日,高台之上,他已然认命,却看到她一身素袍,手指翻飞。
莲花化生镜,的确是佛家的圣物,但是与他何干?
今日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迎了上去,索要莲花化生镜只是一个同她说话的借口罢了。
他垂眉看向自己的衣袖,那一处被她触摸过,良久,他伸手轻轻摩挲那一片衣角,眉目柔和。
突然,身后的竹林一阵响动,摒尘神情一凛:“何事?”
“主君!”一黑衣劲装男子从树上轻轻地落在摒尘身前,带落的竹叶翩然而落,单膝跪地:“夏贺良和夏云霞本就是景国安排在大雍的奸细,夏云霞断尾求生,此事要不要上达天听?”
摒尘一脸冷漠:“上达天听又如何,一个吐蕃就把整个朝廷搅得天翻地覆,若不是夏云霞,朝廷只怕已经南迁至岭南了。”
那暗卫单膝跪地,什么也没有说。
“朝堂之中的魑魅魍魉还少吗?只要能为我所用,皆可。”摒尘眉目冷清:“还未找到镇龙塔的入口?”
“从北至南,一共有九座镇龙塔,已经寻了最厉害的工匠去瞧,完全寻不到镇龙塔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