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的策略很简单,让这对还没见过人心险恶的兄弟大笔银子的输,再更大笔的嬴。
输赢之间,倾城的财富在几张白纸黑字之间流转,人心由此浮动。
此后输再多的钱,兄弟两也只会当作是一时的运气不佳。
银子大把的输,欠条潇洒的打,反正只要继续玩下去,总会翻盘的。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这是千古不变的、用来操弄人心的道理与手段。
这道理当然不是什么不传的秘密,申无畏自然听过类似的话,两位公子的成长过程中也必定不会缺少这样的教育。
但人的局限之处恰恰在于,听过再多道理,面对真实的人生时,都会化作耳旁风。
这也应该是大盟主同意让两位公子带船出海的原因,毕竟人生的路上,有些学费,总归是不可避免的。
申无畏一边望着兄弟两痛快的打着巨额欠条,一边心中生出微微的感慨。
只是这学费,未免太过高昂了一些。
仅仅是第六天,两位公子欠下的赌债,已经是申无畏参赌之前两人所欠下的数倍之多了。
而兄弟二人浑然不觉,并始终保持着超高的热情。
申无畏作为一个有良知的护道人,起先还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劝劝两个公子。
毕竟再照这么个数目输下去,饶是以五湖商盟的财富底蕴,也要伤筋动骨了!
可是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道士由亏转盈的第一天,大赢特赢的还有申无畏。
等到两位公子脚步发轻的离开,道士把一天里嬴来的巨钞银票推到他的面前时,申无畏觉得自己的左眼睑跳得厉害。
仅仅一天,他在这张赌桌上赢到手的银子,已经顶得上他好几百年的辛苦。
财富来的过于突然。
虽然在五湖商盟任职能得到的远远不只是银子,但没有人会嫌钱多。
“何况这钱又不脏,都是我辛辛苦苦一张一张牌打出来的。”
“辛苦了这么多年,等这趟回去,我就在寿春城最贵的地段买套大宅子,挨着天香楼,每天姑娘点两个,一个吹箫,另一个也吹箫。”
想到天香楼那些姑娘的声色水准,申无畏对于劝说两个公子的念头也就很自然的打消了,并且想的很开。
可以劝,但没必要。
公子出来历练一场,连一点祸都不闯,回去不挨一顿生死之间的毒打,这趟旅程听起来总归是有点不完整。
所谓年少荒唐,重点是要够荒唐。
东海的海岸线贯穿齐楚,只是大部分在齐国,仅有一小段在楚国。
在海上又悠游的航行了十天,终于到达了楚国那一段的海域。
这十天里,施夷施光兄弟欠条越打越厚,而申无畏也越赢越多。
道士收走了所有的欠条,并把两位公子输的所有现银子都折给了申无畏,搞得他心里既有沉甸甸的窃喜,又有些怀揣巨额财富的慌张。
这么多银子,已经够把天香楼的所有花魁,包到自己有心无力的那一天了
也因为这样,连带着申无畏对道士更加的认可和信服,每天傍晚的赌局结束之后,自愿地给道士讲了许多楚国的情况。
他倒没昏头到抖搂出什么秘辛,但所说的一些东西,也都是靠近顶层的修士才能接触到的。
比如楚国的几位天人里,陆玄之前见过的那位四君子之一的春申君黄歇,和楚国的丞相李园有大仇。
起因据说是昔年春申君负了那李园的亲妹,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导致了李园之妹香消玉殒。
仇恨在表面看不出来,但根深蒂固的结在了暗处,一旦有机会,双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下死手。
而女帝对于朝堂中仅有的两位天人的矛盾,似乎不仅没有干预化解的意思,还常常有拱火的嫌疑。
而五湖商盟,或者说五湖商盟的领袖大天人鸱夷子皮,扮演的是独立于朝堂之外的角色。
一方面支持着楚国的发展,而另一方面,又孤悬于政治权利之外。
“鸱夷子皮大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论是在秦国还是在齐国和楚国,陆玄已经听过太多次这个名字,对这位当世最具影响力的大人物充满了好奇。
在他的心底,潜意识里勾勒出了一个前世的科技大咖和商业巨鳄结合的形象。
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目光精明之中透露着智慧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