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锅底灰,混在人群之中。
“不给粮米,宁愿一死!”
雷铜站在府衙门口。
一道灵力凝结的结界壁障,阻止群情激愤的百姓冲击府衙。
他与马源是旧相识,知晓百姓此番来城的目的。
只需力保安全,便可成事。
两侧建筑里的围观者,突然说了声:
“乔师爷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人骑白玉马而来。
前边的老者穿蓝布长衫,纶巾束发,花白山羊胡随马蹄起落微颤。
其后的马背上,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郎,丝绦束发,颇有几分侠客风范。
两人翻身下马。
径奔立于高台的雷铜而去。
乔师爷面对一眼望不到头,乌泱泱的人群。
往日激动情绪,再度浮现于心头。
苏夜早已摸清乔师爷秉性。
看似拥有许多,却始终寄人篱下,没有得到过真正的认同。
当百姓因麸糠为他欢呼时,那纷乱的赞美,唤醒了沉睡在心底的欲念。
超过男女欢爱,比预想中更强烈地吸引着他。
权力,美色和财富对男人的吸引力……亘古至今,从未褪色。
乔师爷没拥有,并且永远无法触及的东西,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始终保持和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拨弄两下琴弦,便能令他意乱神迷。
微澜城的刺史,永远不可能是乔师爷。
可是,他却可以在某个瞬间,成为城中最有权势的男人。
烟花再短暂,终会在人们心中留下绚烂的场景。
乔师爷的手,随心情激荡而剧烈颤抖。
人生中的四大喜事。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其余三种,乔师爷早已经历。
唯独金榜题名,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乔师爷,只要您一句话,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为您欢呼。”苏夜在乔参身后低言。
“老夫七岁进私塾,随先生读书,而今二百一十三岁,”乔师爷状似呓语道,“圣贤书中的道理,早已喂进了狗肚子……今朝,老夫要让全城百姓知道……
老夫名叫乔参,曾经也是满怀理想的有志之士!”
猛然踏前一步,声音传出极远:
“府库开放,按人头分发白面,粮米和蔬菜。
全城百姓,人皆有份!”
欢呼声,震天响。
屋瓦上瞧热闹的鸟雀,受到异动惊吓,扑棱棱飞上半空。
乔师爷迟来了二百多年的金榜题名,终于在今天,和他撞了个满怀。
————
“师爷,春节每年都过……再没比今天,更适合肆意驰骋了。”苏夜语气淡然,仿佛在描绘天边的流云。
乔师爷一扫往日的猥琐和谨慎,满腹豪情道:
“待我今晚降伏家中那八个恶婆娘……明日与苏道友,瓜分刺史府衙里的女人!”
“……”
苏夜骑着白玉马,目送乔师爷走远。
他的背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
烟花盛放之后,遗落的是残渣和灰烬。
乔师爷不会再有明天……
待到彻底看不见乔师爷的背影,苏夜方才调转马头,与他背道而驰。
道路两旁的残雪,融化出的冰水凝结。
鼻尖一凉。
下雪了。
“吁~”
白玉马前蹄抬起,刹住了身形。
天空撒下纷纷扬扬的雪花。
不出几个时辰,便能把这座城染成白色。
远处的粮米库,正在镇妖师的监督下,按部就班地分发粮米。
至少这个冬天,不会再有因吃不上饭而冻死在积雪下的可怜老人。
苏夜信马由缰。
恍惚间仿佛听到有人低语。
“贫道苏无名,特来敬献贺礼……”
苏夜回转头。
身后除了马蹄留下的痕迹,并无第二个人踪。
路面的蹄印,很快也会被白雪覆盖……似若从没来过。
苏夜心中豁然开朗,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双腿轻夹马腹,催它快些前行。
激荡的情绪,化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