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濯抿了抿唇,微微点头,摘下门边一朵红山茶放在我掌心,我陡然忆起白天他送花给绫儿的模样,心头邪火涌起,长臂一挥,把山茶扔出房门。
他眼神倏尔黯淡,喃喃道:“绫儿姑娘说你最喜欢山茶花。”
我的确最喜欢山茶,绫儿问过我原因,我答的很认真:“因为山茶又叫断头花。”
那时候绫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我记忆犹新。
山茶凋零之际,不会飘落花瓣,而是完完整整一朵花从枝头落下,因此被称为断头花,宁为玉碎、至死不渝,颇有悲壮之气节。
我凝视他,语气是自己都没想到的冰凉:“既然送了绫儿山茶,就该好好对她。”
他眉头蹙起:“我何时送绫儿姑娘花了?”
他还想抵赖!
我气呼呼道:“今天午时,你和绫儿在花丛里卿卿我我,我都看见了。”
“我是找绫儿姑娘询问你的喜好,方便为你布置一番。”
他哭笑不得,叹气道,“爱胡思乱想,真是几万年都没变。”
什么几万年没变?我云里雾里,脑中回荡着他的话:哦,原来他没有要送花给绫儿,他是想送花……给我?!
热气仍在脑中翻腾,蒸蔚得我反应迟钝,努力睁大眼看清眼前的人,他压低嗓音,带着缱绻柔情:“你是在吃味么,阿妧?”
沧濯的身影在萤火中左右晃荡,我脑中一烫,鬼使神差勾住他脖颈,嗯,终于不晃的我眼晕了,我笑问:“你在勾搭我么,小护卫?”
他没有作声,手背在我脸颊上试探温度,仿似炎热夏日的一块寒冰般凉爽,我舒服的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嘴中不禁轻吟出声,沧濯还在说话:“三壶桃花醉都被你喝光了,难怪醉成这样,你真是……”
我虽然迷迷糊糊,但也能听出来他是在批评我,而我此刻统统不想听!
勉强支开眼皮,我看着他一张一阖的聒噪薄唇,只要堵住那里,他就不会再吵着我了……如此琢磨着,我踮起脚尖,发狠咬了上去。
温温凉凉,很好吃,我脑中如是想着,满足的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伸手推开他打算撤回,沧濯却在这时紧紧箍住我的后脑勺,阻止我后退的步伐,极具侵略性的撬开我嘴唇,逼迫我与他沉沦在迷乱的世界中。
呼吸被夺走的感觉让我有点难受,我张开双眼,入目是他刻满星星点点流萤光华的黝黑瞳孔,既有深入骨髓的爱恋,又夹杂着淡淡的忧愁。
倘若爱恋是为我,忧愁亦为我,那我希望自己能够替你化开所有忧愁,那样的东西,配不上你的朗目星眸。
我闭眼拥住他,好像要把自己融入他的胸膛。
……什么情况!
我从这无比真实的梦境中惊醒,脑袋因宿醉而疼痛,躺在床上,我手指抚摸过唇瓣,丝丝缕缕的缠绵之痛,明晃晃告诉我昨夜的一切不是梦。
夭寿,我昨天真的强吻了沧濯!
我扭头向床边窗口望去,门外榆树随风摇曳“沙沙”
响,榆树粗枝上沧濯闭紧双眸横卧着,应是还在熟睡,原来他每天晚上都离我这么近么……只要微微仰头,就能看见彼此。
洗漱干净,我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枝红山茶,两指捏着花茎来回摩挲,花朵便在我手中旋转起来。
推门的声音响过,树上沧濯立时醒来,翻身站在我面前,素来面瘫的俊脸难得染上些许笑容。
我思及昨夜的荒唐,面上还是有点发热,轻咳一声掩住心头慌乱,伸平右手递出山茶,挺胸抬头道:“断头人不归,你可想好了,既然勾搭了我,此后万般女子,皆如过眼云烟。”
他勾起唇角,连手带花整个握住:“求之不得,世间纵有千娇百媚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原来世上有这般动听的情话,一语荡开我心底的层层涟漪。
既已明了自己心意,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禀明师父,把我和飞廉的婚事取消,不再耽搁他娶妻。
行至主厅外,厅内师父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来:“颛顼狗贼竟把勘淤攻占了,飞廉,整军随我出发,我倒要与他正面交锋一番,看看他有何本事。”
飞廉恭敬应下,顿了顿,又道:“那朱厌再次杀了人的事,要瞒着阿妧么?”
师父沉默须臾,沉声道:“先瞒着她吧,她行事冲动,恐坏大事。”
又死人了?我顾不上私事,冲到存放尸体的房间,首先闯入眼帘的,是老赵苍白的面孔和他妻子悲怆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