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
他们经营着村口最火爆的小卖部,结婚多年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养我一个绰绰有余。他们对我很好,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打个比方,只因为我上街时多看了路边的轮滑几眼,他们转头就给了我报了专门的班学习。
我记得报完名的那天,领养我的女人自称是我的妈妈,对我说:“想要什么都可以大声告诉妈妈,能满足的妈妈都尽力替你满足。”
那段时间我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忽然有些理解了“家”是什么感觉。
突然有一天,我看到那对夫妇脸上无法抑制的笑意,后来我试想了一下,大概只有我中彩票时才会笑得那么开心。
家里逐渐多了各种小巧玲珑的物件,还有很多科普书籍,我那位养父对养母可谓是呵护备至。
很快答案便被揭晓。
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出生了,那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尚在襁褓中不知世事为何物。
我只是看她太过可爱,轻轻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脸颊便被上厕所回来的女人呵斥了一顿。
……
大约过了不到半年时间,那对夫妇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
隔墙有耳,但隔墙的耳朵未必能听得清楚。
我不知道他们吵架的具体内容,但从那时不时提到的我的名字中可以得知,主题一定与我有关。
我来到他们家后小卖部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或许他们也终于无法忍受我的厄运体质了。
……
那个年代管得不算严,只要有些手腕退养福利院的孩子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做好了决定,我被送回了福利院。
没有人给过我什么承诺,那段时间于我而言更像是一趟很短暂的旅途。
那些好处本就该是属于他们孩子的,不是属于我的。
我只是暂时占有了一下。
只是这短暂的一趟旅途后遗效应有些严重。
被退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回到福利院后我就更被瞧不起,但那些都是后话了。
其实不会难以习惯,因为我一直都被瞧不起。
不过是多一个“更”字。
我不太清楚这些事为什么会被我记得如此清楚,明明那只是一年之内发生的事,只占据了我生命时长的很小一部分。
手机铃声唤回我早已飘散出去的思绪。
是黎阿姨打来电话,通知我食堂开饭了。
菜式与多年前没有太大差别,周三食谱依旧是红烧肉和番茄炒蛋,外加一份洗锅水做成的例汤。
饭菜的口味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这很正常,因为厨师也是要退休的。
我吃不太惯新厨师做的饭菜。
孩子成堆的地方一般都吵闹,虽然院规明明白白写着吃饭时少说话,但也有一些古灵精怪的小孩当其不存在。
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面前的承重墙恰好能将我整个人都遮挡住。
来吃饭的大多数是孩子,其次就是院里的工作人员,像我这种看上去二者都不太像的实在是另类。
而另一个另类的存在却不见了。
我没有在食堂里看见秦照庭。
吃过了饭时间已近正午,我打算在福利院待久一些,起码到了下午再走。
绝不是为了那一口每周三下午才会分配的点心。
烈阳炙烤着每一寸泥土,不锈钢窗台上那盆徒长的多肉都被吸干了水分,蔫蔫地搭在窗沿。
从窗户里透出去能看见院子的全貌,包括那个站在秋千上的小孩。
他看起来遇到了困难,一手捏着秋千的链条,另一手在努力地够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从浓密的枝条中露出半截——是个四四方方的风筝。
摇摇晃晃的秋千搭配上他的动作显得格外危险。
空调还在运作中的食堂格外让人留恋。
但安全起见,我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那比豆丁大点的小孩比我想象中还要小,站在秋千上也堪堪只到了我的胸口。
他太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靠近。
我轻轻扶住另一侧的链条:“下来,我帮你。”
那豆丁,不是,那小孩果然被我吓到了,转过脸的一瞬间全是迷茫。
但随即他便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谢谢哥哥。”
事实证明我还是高估了自己。风筝卡在了比想象中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