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谁揪了起来。
她的灵魂不由自主地往那二人身边飘去,直到看清了他怀中那人的脸——赫然与季棠有七分相似!
她听见那个女子说:“我……还……我不想死……”
诡异的事发生了,男子竟然猛地抬头,眼神分毫不差地戳到漆瑭身上。
漆瑭的呼吸陡然一窒。
她看到了一双疯狂至极的眼,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里面似有风暴翻涌,搅得山呼海啸。
那竟是冥主。
他死死盯着她,好像真的能看到她……
管你看不看得到。
漆瑭摸出袖袋里几个果子用力掷出,将眼前极具迷惑性的幻象打散了。
回过神来。小绿和季棠正一左一右焦急地呼唤她,说她彷佛魇住了。
后来她言简意赅描述了一下方才所见场景,问季棠那是什么——
“众念心执,萦回四时。天命奇缘,遇而不求……”季棠嘟嘟囔囔,说了些漆瑭听不懂的怪言怪语。
她终于有了答案,猛地掀起眼帘,激动道:“蜃境,那是前尘蜃境!是千年前,琼华仙君的临终之景!”
……
漆瑭意外所见的蜃境,应是来自于千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幽壤之战’。
那一战,以琼华仙君为首的无数英勇义士,舍命反击恶蜮及从属。大战三百三十日,伏尸百万,鲜血汇成河流,足足淌了三年。
亡魂无数,所以情感无数、执念无数……因此凝结成跨越千年的‘前尘蜃境’。
“幽壤竟就在这附近?”季棠的神色有些古怪,语气有些发颤,说不清是敬更多还是畏更多。
‘外来户’漆瑭,并不像季棠那样百般感慨。
她只是茅塞顿开:原来冥主和那什么琼华仙君也有一段昔日情缘。难怪他会和她结心契,想来是托了季棠长相的福。
唯一奇怪的是,为何只有心魔态冥主会为此对她特殊,正常态的却对此毫无反应。莫非当年那段情缘,是心魔态人格x神女?那正常态冥主对此知不知道呢?天啊,好乱的男女关系……
漆瑭吃净梨子,将核往草上一丢,便美滋滋地出浴了。
泡得有些久,内丹嫩芽已经喝撑了,昏昏欲睡。她觉得再泡下去,脚掌都要起皮了。
穿戴整齐后,将湿漉漉的头发往脑后一拢,她抱着浴巾往山下走。
守在树后的小绿不见了,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影。
黑衣,黑发,孤零零地站在山间,跟个鬼影似的。
季棠跟树精们一样,也很怕他,于是留给漆瑭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就换道溜走了。
只剩下漆瑭一个人,认命地朝他走去。
灰眼睛。
是“他”不是他。
漆瑭顿了一下,忽然有些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一向相信,这世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天然的恶意”是常常发生的;却不觉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无缘无故的好”是什么正常的事,更别说这“好”已经好到把身家性命拱手相让了。
白痴也不会干这种事。
可偏偏受益人是她漆瑭……不信也得信。
虽然论心他是为了琼华仙君,但论迹的“好处”却是货真价实无可訾议的。
漆瑭觉得很搞笑:从前季棠当了一辈子替身,现在轮到她漆瑭,怎么还是个当替身的命?这琼华仙君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真是败也琼华成也琼华……不过这样想想,她确实还得对那位仙君道声谢。
这胡思乱想的当口,易昀伸出食指,半点也不僭越地隔空在漆瑭的额间一点。
登时满头湿发转而变干,少女像是刚烘干的猫咪,蓬松清爽。紧接着,识海里突然多了什么。似是一本书,随着她的念头一页页翻开。
“这是修行手册,清水诀、净身诀等,俱登记在册,你慢慢地学。”
“多谢。”少女褪去了往日的圆滑,干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于是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听觉上放松了,视觉和感觉就变得格外明显。
她发现那双温柔的灰眼睛在看她,眼神像水、像湖,温柔得令她有些不知所措。漆瑭觉得很不自在,于是转移话题道:“哈哈,今天晚上天气真好,好晴朗呀。”
易昀依言仰头。
月光与星光毫无遮掩地洒落。这光与阳光又不同,清清冷冷、温温柔柔,给万物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