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时,盛意依旧觉得一阵眩晕。
不止因为头被玻璃砸到感到眩晕,还有坐过山车似的颠簸,颠得他有些晕。
额角一阵刺痛,盛意难忍地眯了眯眼睛,随之而来的是渐渐回归的五感。
鼻尖先闻到一阵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柑橘的味道。
刚刚无措的心跳一下子被安抚了不少。
怎么能这么好闻,是什么的味道,衣服吗,还是沐浴露,亦或是洗衣液,洗衣液有这类味道吗。
耳边传来急促的喘息声,他似乎在被背着赶路,柑橘味混着一丝汗味,不停往他鼻腔里钻,接触到的体温温热。
视线恢复少许,迷迷蒙蒙中,他好像看到他倚靠的肩膀附近,锁骨若隐若现,在不起眼的地方,有颗锁骨痣。
锁骨痣随着衣服运动,时隐时现。
想咬。
但他现在没力气直起身,只是轻轻抬了一下头。
今天的演出有够耗费体力的,刚刚又挨了那么一下,可能是脑震荡了,他还有些想吐。
抬起头那一刹那,背着他的那个人似乎停了一下。
“啪嗒”又两滴血,滴在锁骨上,沿着锁骨滑进衣领,不一会儿便渗过外面套着的白色套头衫,像一朵艳丽的玫瑰花,蓦地绽放。
盛意没撑一会儿便又靠了回去。
“盛意?”梁听叙低低出声。
声音沿着骨头传来,从他的耳朵传入胸腔,来回冲撞。
梁听叙知道他有意识了,“别睡,快到医院了。”
盛意昏昏沉沉地就又要睡过去。
梁听叙耸耸肩,又说:“别睡。”
“头晕……想吐……”盛意从喉间挤出两个词来。
梁听叙只是一个劲地说着要到了要到了,一边偏过头看他。
似乎是担心一睡真的就不起,梁听叙总是担心他睡着,“掐掐自己,别让自己睡着,掐我也好——”
话音未落,盛意张口便朝梁听叙的肩膀咬了下去。
这一咬用了不小劲,略微锋利的虎牙磨过梁听叙脖颈的皮肤,似乎再用点力就要彻底扎破陷进去了。
梁听叙“嘶”了一声,任由他咬着。
到了医院,医生临时处理,盛意的额头一直滴着血,处理一通后,总算止住了。
期间盛意一直昏昏沉沉,梁听叙坐在旁边稳住他,时不时晃两下,让他保持意识。
盛意睡着,又被摇醒,又睡着,再被轻轻晃醒,迷迷糊糊间,总闻见熟悉的柑橘味,风吹过,那味道便更浓了。
不能再睡着。
他用力睁了睁眼睛,又抵不住合上,保持着意识迷糊着。
好在伤口不大,缝个一两针便好。
梁听叙有些犯难,不说以后还要上台表演,或者乐队可能有走专业的可能,额头有疤,破了相,不说他们,盛意自己都会接受不了。
“我不缝针……”盛意迷糊间听见了,趔趄起身就要走,一个踉跄差点往前跌。
梁听叙一把将盛意捞回来,轻声说:“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如果不缝会好得更慢,盛意,你先缝,好不好,等好了,我陪你去做激光把疤消掉。”
前边还好好的,似乎就要把人说动了,直到梁听叙“陪你”的保证一出,不知道触到哪儿的逆鳞,盛意用力就把梁听叙推开:“你总说话不算话,我不信你。”
“我没有说话不算话——”
“你之前还总说我不理你,”盛意声音很低,佯装镇静,“我理你了你又不理我,还总说没有,明明答应过要关系好一辈子,现在就想和我疏远了。”
装了好几天善解人意的大人,仅凭梁听叙一句话,又将盛意成功打回了原型。
最近他总是轻而易举地便受梁听叙影响,情绪跟着走明明从前能容忍的事,只要梁听叙稍稍忽视少许,他总要生闷气。
这和无理取闹有什么区别。盛意皱了皱眉。
缝针要紧,梁听叙顺着盛意的话说:“我理你,我没不理你,你好好缝针,我回去和你解释,好不好。”说完还拆开颗糖果递给盛意。
顺着盛意说的话管用,盛意也不折腾了,本来就头晕,还折腾他自己也顶不住,梁听叙给了台阶,他就顺着下吧,含着糖坐定给医生缝针,刚刚还锁着的眉头很快松开了。
一两针不需要打麻药,但还是会疼。
盛意忍者,指甲攥紧,在手心留下不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