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良下班,刚想回工人村食堂吃饭,吃完饭后抓紧去医馆。谁知走到矿大门口,就发现大门被堵住了,几十个矿保卫科人员和一大群附近村民正在紧张对峙着、争吵着。
“咋回事儿?”余良悄悄问一个站在门口附近看热闹的老工人。
“哎,附近农村的村民以矿上采煤,造成房屋扒裂为由,来矿上要补偿呢。”老工人说道。
“矿上每年不是都按时给附近农村房屋补偿款吗?怎么又来要了?”余良有些不解。
“哎,人家嫌以前的补偿标准太低,要求往上涨呢。其实,这都是本地村干部暗地里组织的,矿上给的越多,他们从中抽的越多,企业现在就是他们的‘唐僧肉’啊。如果企业不答应,他们就天天来这里堵大门,天天和你闹。昨天他们就来了,闹腾到天黑才走,今天又来了。”老工人接着说道。
“他们这样闹,地方政府和派出所就不管吗?”余良问道。
“哎呀,老弟,你太天真了,你没听说过‘地方保护主义’吗?咱们煤矿归国家煤炭工业部管,附近农村归地方政府管,如果两者发生了纠纷,你说地方政府能向着谁?他们表面上和稀泥,说是企地纠纷,让双方协商解决,实际上却对附近农村的偷偷支持和纵容,让那些闹事的村民有恃无恐。至于派出所,还不是听地方政府的吗?”老工人继续说道。
对于地方保护主义,余良是知道一些的。它是指地方政府或所属部门,以违背中央和国家的政策、法规的方式,去滥用或消极行使手中权力、以维护或扩大该地方局部利益的倾向。一般表现形式就是当域内利益和域外利益发生冲突时,域内人总是想方设法维护域内利益。没想到今天还真让自己碰到了。
余良知道,但凡遇到这种附近农村的村民闹事这种情况,依靠企业自身是根本无法解决的。
如果企业单纯靠花钱来解决,用钱消灾,花钱买平安,那就犹如抱薪救火,只会刺激闹事村民的胃口,提出更加无理的要求,最终钱没少花,灾没消掉,后患无穷。
只有地方政府出面,在解决煤矿企业与村民纠纷中发挥重要作用,组织相关部门进行调查、评估,并采取必要的措施,确保法律的公正执行和村民的合法权益,这种事情才能从根本上解决。
但在现实中,要想让地方政府出面,谈何容易。因为在一个市场机制远未成熟、法治环境尚不健全的时代背景之下,要做企业,就少不了来自政府和权力的各种刁难,更何况由于煤矿企业的特殊管理模式,在层层矛盾纠纷和利益交织之下,你指望地方政府一碗水端平,那就太理想化了。
所以煤矿企业面对这种情况,除了坚决与闹事村民对峙不妥协外,就是不断地向自己的上级主管部门和地方政府层层反映。至于这反映有用没用,能不能解决问题,就死马权当活马医了。这也是许多企业深感无奈的地方。
许多下班的工人见大门堵了,无法出去,就纷纷绕道矸石山,从矸石山下的一条小路走回工人村了。
对于许多普通工人来说,附近村民堵大门这种事情,只能由矿上出面解决,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自己上班挣钱,图的就是一个平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能忍就忍吧。
余良也想随着众人绕道矸石山出去,但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余良想了想,转身向矿行政楼走去。他想去找张叔问问情况,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自从昨天晚上看了父亲的日记,他的思想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自己只是一个普通职工,他觉得还是能为企业做些事情的。如果企业有了事情,大家都不去管,都明哲保身,那和遇到外敌入侵,都不去扛枪打仗、保家卫国有什么区别。
余良来到矿行政楼,见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打电话的声音此起彼伏,比菜市场还要热闹。毕竟大门堵了,人出不去,料进不来,不乱才怪呢。
余良走到二楼矿行办室门口,见张叔办公室的大门紧闭,不知是出去了还是开会去了。
余良想了想,转身下楼,朝矿党委楼走去。
走进矿党委楼,与嘈杂的矿行政楼相比,这里相对来说就安静了许多。毕竟由于工作分工不同,许多问题的处理方法也自然不同。
余良走到二楼,在工会副主席潘矿生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潘矿生那熟悉的声音。
余良之所以来找潘矿生,是因为他想借用一下潘矿生办公室的外线电话。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