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没有穿衣服,全身赤裸,身体就像被什么吸干了一样,整个人都是干瘪的,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绷在骨头上。若不是皮肤看上去还是新鲜的,这人几乎跟博物馆那些干尸没有任何区别。
男人脸颊凹陷,眼睛翻着白眼,嘴巴大张,牙齿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随着村民粗鲁的动作,轻轻摇晃着,眼见着也要掉下来。整个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被村民拖动的时候,全身的毛发像被的草一样,一团一团地脱落在床上和地上。
一个村民还在骂骂咧咧,说这狗毛搞得到处都是。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人,然而在这些村民眼里,他只是一条死了的野狗。
王琪连连后退,他不敢想这个人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但是双腿发软,他根本逃不了,要不是后面一个人及时扶住了他,他连站都站不稳。
身后扶住他的那个人,在他耳边道:“冷静点!”
王琪因为他的话回过神来,这才没有尖叫出声。他无力地靠在那个人的身上,全凭身后人的力气才站稳了双脚,他眼睁睁看着众人把那个男人拖出来。几个村民围着这个男人的尸体,嘲讽了一会儿,其中两人分别拖着男人的双腿,往村子后面去,粗糙的地面刮破了他的皮肤,但是他干瘪的身体却没有流出血来。
“他们要把死狗拖去哪儿?埋起来吗?”王琪听到身后的人问。
“埋什么呀埋,丢去后山了!野狗多得很,骨头都给他啃了!“村民笑着说,仿佛这只是寻常的一件小事。
剩下的村民看没热闹看了,也就散了。
王琪这才找回了力气,恍惚着道谢,转身才看清身后的人。身后的男人关心地看着他,问他好点没有。
男人看起来大概五十岁上下,身材中等,头发有点稀疏,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带夹棉层的冲锋衣,五官只能算周正,气质带点书卷气息,一看就是个老好人的样子。
他自我介绍叫庄泽,大学老师,教生物的。他们学校有个研究项目,研究目标是这边的一种特有植物,所以这次过来是做调研的。几天前在山里遇到落石的意外,醒了就到了这里。
村子里的人叫他吴周伟,和吴青一样,除了父母,也有妻子和女儿。他比王琪多来这里几天,对这里了解比王琪多。王琪一听,仿佛抓住了主心骨,像连环炮一样问了庄泽很多问题,庄泽也很有耐心,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详细地给王琪听。
最后,他说了这个村子里的禁忌。
第一、只要否认自己在村子里这个身份,村民就会攻击你;
第二、行为和语言不符合这个人的人设,村民也会攻击你;
第三,和“妻子”行房,会死。
并且,只要死了,就会失去这个身份,变成村民眼里的野狗野猪野狼……不管是什么,反正不再是人。这个身份,也会被后来的新人拥有。
这一切听起来,仿佛现在网上最热门的规则怪谈游戏。
王琪不敢相信,这种事居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眼泪实在忍不住往下掉,庄泽连忙劝他,他实在要哭,就要找个没人的角落,这里随时有村民会来,如果认定哭不是吴青该有的行为,也有可能会攻击他。
王琪连忙擦干眼泪,不敢再哭了。接下来几天,除了晚上,王琪一直跟着庄泽。庄泽思维缜密,帮他规避了很多次危险,包括躲过晚上的行房,王琪不用再躲在恶心的旱厕里,也能安全度过晚上。
王琪以为自己可以和庄泽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但是没想到,意外还是来了。
王琪没有看错人,庄泽的确是个老好人,他不仅帮助王琪,还主动在村子里找和他们一样的“外来客”。
郭宇光、孙超都是两人联系上的,他们也觉得庄泽很可信,所以听从了他的建议,躲过了那些致命的危险。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相信庄泽,不少人觉得他们两人才是疯子。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种不听劝的人,王琪都忍不住放弃了,但是庄泽却不辞辛苦地一次又一次劝他们。
那是一个下午。
庄泽带着王琪又找了那个叫林家豪的男人,这是他来的第二天。第一天庄泽就找到了他,跟他说了那些禁忌,但是林家豪并不听,还诬陷他们跟村民是一伙的。林家豪说他们搞不好就是诈骗组织,故意把他关在这里。当时庄泽急得团团转,林家豪满嘴污言秽语,王琪忍不了跟他吵了一架,最后还是庄泽把他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