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荀澜连忙扭过头,看清了拦在他身前的人影。
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色短打,作护院打扮,拎着一把长刀,刀锋染血,像是杀红了眼。
他背对着贺荀澜,爽朗笑了一声:“放心,你们逃出去我就走,他们还拦不住我!”
贺荀澜应该是第一次见他,但莫名觉得熟悉。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体骤然一轻,身边的人拉着他朝外跑去。
拉着他的人穿着一身烟灰色古装,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还是个少年,神情带着惊惶。
贺荀澜脚还软着,踉踉跄跄跟在他后面,挣扎开口问:“你是……谁……”
“哇!”门口蹿出来一个穿甲带刀柄的士兵,一米六吓得跳起来,狠狠用脑袋撞上了对方的下巴。
贺荀澜扶着门框,好像听见了清脆的,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
贺荀澜:“……”
一米六捂着脑袋,没有停留,转过身拉起他接着跑:“快走,少爷!”
贺荀澜还没太搞清楚状况,但他知道,这时候不跑肯定挨砍,连忙努力迈动双腿跟了上去。
他跟着一米六逃出这座着火的大宅院,回头望了一眼,火光几乎映红了天空,和他刚刚在海上看见的落日,几乎一模一样。
一米六各自虽小,力气却不小,拉着贺荀澜夺路狂奔,一路逃向了海边。
贺荀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他:“有……船吗……”
不然总不能跳水游出去吧!
“有!”一米六中气十足地回答,“少爷别怕,家主早有准备!到了海上就安全了!”
身后喊杀声震天,身着银甲的兵士举着火把追来,贺荀澜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被人拽到了海岸边,一把按进了一条三板小渔船里。
贺荀澜还没来得及说这船比他想象中小了点,少年已经一个纵身跳进船里,扛起两个桨几乎抡出了残影,飞快远离了海岸。
贺荀澜的“要不要帮忙”就咽了回去——他上可能真没有人家划得快。
贺荀澜挣扎着从船里爬起来,他正好能看见岸边火光冲天,银甲兵如同潮水涌来,而后止步海岸。
贺荀澜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们怎么不放箭”,下一秒,言没出法也随,铺天盖地的铁箭振羽而来,少年嗷嗷叫着飞扑把他挡在了身下。
霎时间,海上风云骤变,狂风乍起,一道浪高过一道,将他们高高抛起扔向远处的同时,顺手拍落了铁箭。
两人就在船上嗷嗷叫着,上上下下被颠簸着带往了远方。
……
岸上,追兵止步,没有轻举妄动。
“将军!”银铠兵士看向身侧的男人,恭敬地问,“他逃到海上了,是否要找船……”
被称作“将军”的男人骑着一匹同样身披银铠的巨型战马,身材格外高大,即便训练有素的军士当中,依然鹤立鸡群得像个巨人。
他身着银黑全身铠,头戴面目狰狞的虎形将军盔,只露出眼睛。一双琥珀般的眼珠里映着火焰,静静望着海面。
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守沿岸。”
“是!”兵士又问,“将军,沿岸往东西两侧布防,还是……”
将军低沉开口:“墨甲。”
兵士扭头喊道:“去请军师!”
“嗯?真跑了?”一个文士打扮的儒雅男子笑着从众人后面走出,颠了颠手里的龟甲,“不急,我给你们算一卦。”
片刻之后,墨甲军师站起来,微微点头:“卦象说,他们往东方去。”
兵士大喜过望,立刻抱拳:“是,属下立刻往东沿岸……”
“东西沿岸。”将军忽然打断他的话,兵士愣了一下。
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到兵士身上,将军重复一边:“东西沿岸。”
“是!”兵士一惊,迅速低头。
墨甲低低笑了一声:“你想放他一马,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我可以做点手脚的。”
将军看着小船消失的方向:“我去守东岸。”
墨甲困惑地挠了挠额角:“……这又是想做什么?”
将军望着海面,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许笑意:“试试他。”
……
另一边,贺荀澜和一米六还飞在海上。
“啊啊啊——”他们俩抱头尖叫,和小船一块落下又被抛起,上上下下一路飞驰而去。
——像锅里被大火热油猛炒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