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信口雌黄!”
就见楼月西一指地上燃成灰烬的富贵公子:“包公请看,他着华服,配宝剑,若非驸马,何人使得?”
“这……”
“大人请看,小二着短褐,看官穿布衣,皆为市井中人,而他一身奇装异服,又怎会贵为驸马?”楼月西不疾不徐地道。
这戏台中人物众多,穿着最为华丽的确实只有这富贵公子一人。
“为了脱身换一身衣服也是情理之中,说不定这奇装异服就是你带来的!”
“大人办案一向是只推测,不讲证据吗?”
包公一时语塞,他作为皮影的一员,当然知道那富家公子不是陈世美,他坐在上边,也只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谁知道月没得成,脑袋还被烧了。
他眼睛咕噜一转,看到了一旁的秦香莲,只咬口道:“若他并非陈世美,秦香莲又怎么错认枕边人!”
他虽没有物证,但是有人证啊!
“那便要问秦香莲本人了。”楼月西继续道,“或许秦香莲只是想借包公之手,除去我们二人,而手中有了冤案的大人您,只怕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楼月西这话倒是提醒了包公,若‘陈世美’及其‘仆从’死于他手,按照戏中规则,他确实能获得这两人的外皮,换一身皮囊。
但只要秦香莲改口,坚定地说他杀错人了呢?
她可以说,和陈世美多年夫妻,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杀他,一时错念害了陈世美的家仆,事情发生后她终日受到良心的谴责,于是还是下定决心承认错误。
然后掉脑袋的就变成了他啊。
她既不用亲自动手,又没有违反规则,就可以同时获得这两人和自己的皮囊!
楼月西勾唇轻轻笑了起来,看包公不断变化的神色,他就知道他想明白了。
而且,他怀疑,这秦香莲可能不仅仅是一石二鸟——她原本还可以获得富家公子的皮囊。
只要她在最后指认富家公子才是陈世美便可以了。
不过这只是楼月西的猜测,他只是觉得秦香莲自富家公子一死之后,表现得太过活跃了。
是自身利益被触及之后的活跃。
“秦香莲!到底谁才是陈世美!”包公厉声怒叱,此刻二人也不再是同一条心,他想先料理了秦香莲,可是苦于没有正当理由。
秦香莲恼怒地瞪着楼月西,恨不得张嘴将他生吞活剥了。
“包大人,草民还有一事相告——草民认为韩琪之死并非自刎,而是另有隐情!”
韩琪正是陈世美派出的黑衣武将!
包公眼前一亮:“此话怎讲?”
这包公他未必不知楼月西在利用他,可是这也合他心意,他只觉得攘外必先安内,若先把他的竞争对手解决了,再来解决这外来的两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楼月西一笑,正要回答,就看见秦香莲勃然变色道:“大人,他在利用您!若是您错杀了我,也是冤案一桩!头上的日月图也将失效!”
“您派人去验尸,看尸首是否少了什么便知。”
作案工具
楼月西猜测, 虽是小角,但那皮囊也有点用处吧,韩琪自刎是戏中安排, 但是血却实打实地飞溅出来, 染红了幕布。
皮影争抢新皮的竞争如此激烈, 秦香莲扑向他时,不可能放过这块儿肥肉,所以一定也取用了他的皮囊。
看女人的表情,他又猜对了。
包公派去的人很快查看了韩琪的尸首,回来抱拳禀报道:“回包大人,韩琪的脸皮没了。”
古代断案的证据链不像现代这样完善,而且包公想除秦香莲心切, 竟然立马便派属下铡杀秦香莲偿命。
就像他原戏中铡杀陈世美一样地利落。
铡落, 皮影的头折了下去, 良久才顺着刀口落下来。
断头上, 她又黑又长的眼睛瞪着楼月西,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皮影突然开口:“哎呀,太可怜了,送她火葬吧。”
一道火焰就顺着他筷子似的剑, 一抡, 轰地将女人的头燃烧起来。
包拯猛地回头,秦香莲的妆容精细, 也是不知道多少套皮囊才斗出来的,此时竟然又被贺烈烧了!
“大胆!你胆敢毁尸灭证!”包拯大喊道, 就见贺烈飞身向舞台冲去。
他啪一声落在地上, 好在皮影轻,他没受什么伤。
贺烈一边跑, 一边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