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癸本来就是强撑着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的,现在见闻庚态度和缓,他手一松就摔回了床榻。
闻庚把剩下的半个窝窝头扔给他,转身摆了摆手道:“瞧你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是好好养养吧。”
——
“闻庚,你可真是力多的没处使,平白无故养那小东西干嘛?”
说话的是闻甲,他在黄坊呆了五年,算是为数不多的老人。封闭的地方滋生邪恶,再小的地方也有等级高下之分。
闻甲一向是管事的忠实狗腿子,对闻庚这个不太听他招呼的人早已心生不满。
那天带头将闻癸暴打一顿的人,也是他。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闻癸的病情反反复复,缠绵病榻半个月也没能上工,都是闻庚帮忙完成了他的份,这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闻庚,你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原本哥不该这么给你说,但人要守规矩不是,黄坊不养闲人,你护着那病秧子,不让他做事,兄弟们就得多干一分活路。”
闻甲靠在窗边,语气还算平和,但是眯起的眼睛看着闻庚,露出几分恶意。
“他的活我帮他干了。”这段时间闻庚睡得比谁都晚,闻甲当然知道他干完了闻癸的活。
但是一个人太突出了,就容易显得别人在偷懒。
特别是在管事看来,原本大家都完成十分,闻庚一个人完成二十分,那就说明原本的十分定的太轻松了,对众人的要求也就变成了十二分。
所以黄坊中对闻庚不满的人大有人在。
“你倒是能干,这儿都是男的,你还能找到个夜里暖床的。”搭腔的是闻乙,他背微微佝偻着,像一只没有完全学会直立行走的猴儿,他扯起嘴笑了起来。
闻庚原本耷拉着眼皮,闻言掀起眼皮打量了闻乙一眼。
周围的人吃笑起来,闻乙更为来劲儿:“要不说咱们庚哥厉害呢哈哈哈哈虽然是男人,但是男人也有老菜帮和嫩豆芽的区别不是?”
“这夜里没灯,翻过面儿来不一样用——”
他话音未落,闻庚一拳头打中了他张开大笑的下颌。
“李!李!”闻乙痛得说不出话来,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闻庚。
“嘴那么臭,不如你也翻过面儿来用。”
有人不小心喷笑出声,闻乙更气,一张猴子脸涨得通红,确实有几分倒着用的风采了。
闻甲神色一沉,他没想到闻庚这么不给他面子。
“闻庚!敬酒不吃你吃罚酒!你给我等着!”
“打狗忘了告主人,抱歉。”他抱歉两个字说得极为敷衍,同时还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出拳的右臂。
“不过我忘了,你也是狗。”
驱逐
黄坊六所的胖管事很快知道了这场闹剧, 在闻甲添油加醋的哭诉下,闻管事腆着肚子,眯起眼睛喝了口茶。
“闻庚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闻乙也凑了上去, 他脸肿的厉害, 牙也掉了两颗, 现在说话漏风:“管事你可要给我们兄弟俩做主啊,照这样下去,不知道的以为六所的主人是他闻庚呢!”
闻乙这样说不是空穴来风,天字坊的人不知怎么看上了闻庚,经常看见一个丫鬟来找他取皮,有时他还会跟着那丫鬟前往天字坊。
黄坊与天字坊之间有数道关卡,只有有腰牌的人才能进去, 就是闻管事没得到召唤都不能前往。
天字坊说是只选制皮技艺精湛的工匠, 但闻管事在坊间待了三十余年, 自然知道里面的弯弯道道。
进入天字坊除了技艺精湛以外, 因常常面见城主, 容貌必须上佳。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他当年凭借技艺险些进入天字坊,最后却得了个体态痴肥的评价被刷了下去。最后找了些门路,才回到黄坊当个管事。
闻庚皮相出色, 高大英俊, 站在黄坊两三百号人中,如同鹤立鸡群, 所以闻管事从一开始就不待见他。
还屡次耍手段将闻庚从提入玄坊的名单中划去了,玄坊舍主被拒绝两次, 以为闻庚不识抬举, 索性不再要他。
闻管事以为他已经将闻庚上升的路子堵住了,没想到这小子表面乖顺, 实则背后悄悄搭上了天字坊的门路。
不过,天字坊是这么好待的吗?
闻管事将茶杯放下来,茶杯底部和木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闻甲见闻管事表情阴鸷,连忙一脚踹在闻乙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