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血光冲天,整个湘城不断轰鸣,连城外郊区都能感受到地面时不时在震动。几个本来平凡朴实、幸福美好的家庭,今日却迎来了灭顶之灾。
“噗!!”
裴三壮满脸不可置信地倒下去,一边用手按住喷血的喉咙,一边颤抖指向那些捕快,口齿不清说道:
“你...喝...可知...我...小师弟...”
“噗!!”
话还没说完,一柄尖刀狠狠刺入他心脏。
“乱党贼子,死不足惜。”
“不,不!相公!相公!你不要死!呜呜...你死了我们娘儿俩怎么活啊!!”
旁边一位妇人连忙跪下哭喊,指着那些留下八个字就转身离去的捕快叫道:
“我相公犯了什么罪!怎么就成了乱党贼子!你们这些混蛋!杀千刀的!恶魔!你们会遭天谴的!会遭天谴的!!”
......
湘城此时的小巷中,隐约掠过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
他身材魁梧,长了张国字脸。他额头宽大,一头短寸根根站立,淡淡的络腮胡正衬托着硬实的下巴...和那带血的嘴角,染血的衣衫。
他浑身都是血,却来去无痕。
仔细一看,原来血液都已被冻结成冰。除了全身的红色冰块,他额头和背上还星星点点布着白霜,那都是他的冷汗。他为了不被追捕者发现,时刻不停运转《尸冻经》将周身冻结,连一滴汗都不敢滴在地上。
他痛苦得发抖,却落地无声。
人群巷角逃串时,他把头隐藏在兜帽里,把呼吸声掩藏在冷风中。即便所有人都被城主府那夸张的动静吸引了目光,他却浑然不觉,拼了命左右迂回,朝着某个目标遁去。
此人正是五鬼帮的帮主,田镇尧。
他一听见天边传来那阵乔桦锦的宣告声,就知道大事不妙,刚要带弟兄撤离,就被六扇门的捕快堵在了仁义堂门口。在老四铜皮鬼、老五玉面鬼的拼死掩护下,他从密道里逃了出来。
绕是田镇尧对湘城熟悉无比,还是被来自天心宗神掌峰的捕快紧紧吊在身后。若不是沿途不断有帮中弟子以死相护,恐怕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悲愤,如烈火般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耳畔又响起了仁义堂门口的那段对话。
“李淳义,是你!”
“呵,是我。怎么,没想到我出来了?如今炼尸派成为叛贼,你们五鬼帮与叛贼蛇鼠一窝,不仅勾结成党,居然还是当初湘城暴乱的执行者!
真是可笑!
我身先士卒,平息暴乱,你们竟过河拆桥,把我当成替死鬼,还押入大牢,令我身败名裂!
你们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真是天道好轮回!
田镇尧,朝廷下令,要将五鬼帮满门灭绝!此时你们那些个分舵,说不定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不过,我李某人爱憎分明,虽然恨谢无僵,但念到你田老大不是主谋,这么多年来对六扇门照顾有加,今日便敬你三分,让你死个体面!
自我了断吧!”
“做梦!”
话音刚落,五鬼帮总部的帮众绝望地冲杀上去,但很快被大量从荆州各地增调而来的捕快砍翻在地。为了护田镇尧逃脱,两位陪伴多年的结拜兄弟相继惨死。一路上,他不断看见有弟兄横尸街头,不断听到各个分舵遭到血洗。
思及惨死的弟兄们,老泪从田镇尧眼里流出,又被他死死冻在脸颊。
犹记当年,他们五兄弟义结金兰,白手起家,经历千辛万苦才将五鬼帮发扬光大,成为帮众过千、叱咤荆州的凡人大派。
虽然其中离不开背后的支撑者,但更离不开田镇尧多年来的呕心沥血。他兢兢业业,杀伐决断,一次次领着弟兄渡过难关。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身怕一不小心为弟兄惹上修行之人。
在这过程中,他不知养活了多少命运多舛的穷苦家孩子,也不知为过多少命运不公的弟兄怒发冲冠,为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讨回了公道。
前些日子,因问天盟一事,他接连失去两位最好的结拜兄弟,痛苦万分。又因问天盟一事,让他彻底获得城主信任,迎来了事业颠覆。谢无僵亲笔写的“陵郡第一帮派”金匾,现在还依然挂在仁义堂大门上。
没想到,风云突变,受人敬重的第一帮派,转眼间变成乱党贼子。五鬼帮千多条人命丧于六扇门毒手,只有田镇尧还在苟延残喘,被追得如丧家之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