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从小念在嘴边的诗句,如今才真切感受到其中的深意。
安秀萍身体弱了一些,她生怕拖慢了楚婕的进度,在一旁咬着牙坚持。干燥的嘴唇爆裂开来,又被她的牙齿深陷进去,渗出鲜红的血丝来。
楚婕余光见了,拉着她去喝了口水,感叹道:“你必须去上学才行啊!”
干农活,老得快啊!
好不容易撑到中午下工,安建国去四队借豆子,楚婕就和安秀萍急急往家里赶:家里没人做饭啊!
结果进了院子,就见安大有半靠在堂屋的躺椅上,片刻不停地编棚子;双胞胎在一旁坐着,看得认真。
而灶房里,已起了阵阵青烟,李芹气喘吁吁坐在灶前烧火,锅里的碴子粥已开了;安宁宁则对着一盆水,一片叶子一片叶子洗菜,没有半点敷衍的。
安秀萍赶忙上去把李芹扶开了:“娘,等我们回来做就行了,赶得及的。”
李芹靠在炕桌上,道:“没事,我就是气短,慢慢来也不费力。都是宁宁在做的,这孩子真是懂事了,抵得上一个大人了。”
安宁宁抿着嘴,颇有些羞赧。
楚婕摸摸安宁宁的脑袋,快速调和三合面,准备贴几个饼子:劳动强度太大了,不多吃点,真的会死人的!
还没做好呢,刘大姑又在门口大着嗓门打招呼:“安大哥,这都能出门了?”
安大有打心眼里敞亮了些,应道:“是啊!孩子们孝顺,怕我闷坏了。”
“你家的孩子各个都是好的,谁说起来都喜欢!”
灶房里楚婕和安秀萍对视了一眼,刘大姑这是还没死心呢!
果然,她进了灶房,就看向李芹,也是一顿迷魂汤:“我大嫂子也能起身了,这是都要好了?真好,真好。我还担心着,定邦走了,你们一家子怕是要伤心得不知道怎么过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芹的脸色一下子又带了悲戚。
楚婕没好气地往锅沿上贴饼子,道:“刘大姑这是干什么?定邦是没了,难道我们一家子就不要过活了?整天守着定邦的牌位就能有饭吃了?”
刘大姑讪讪的:“大姑没那意思。”
“我爹娘心里不好受,大姑还是不要说这个,别又引得他们伤心。伤了身体算谁的?”
刘大姑暗暗咋舌,这个定邦媳妇真是了不得,死了男人后就硬气起来了。这一句一句的,都能把人给噎死啊!
“??我来呢,还是想说说秀萍的亲事??”
“秀萍有什么亲事?不是回了您,我们不同意吗?”
“大姑倒是把你们的意思跟男方说了,人家说了,就看中秀萍的人才品行。说你们要不满意,愿意多出一百块钱,凑个一百八十块的彩礼。这礼钱,都可以留在娘家,不用带过去的。”
刘大姑带了几分傲然说出来,这份彩礼是真的不轻了。四里八乡的,能上一百五十块的彩礼,那就是顶尖的家庭。娘家必须要准备一份看得过去的陪嫁,才能配得起这份排场。
刘大姑觉得对方是干部家庭,本就是农村姑娘安秀萍高攀了的;又不要她们嫁妆,再不满意,那真是看不明白自己的斤两了。
安秀萍捏着烧火棍,又开始天人交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