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一片黢黑,向上望不见星月,向前探不见道路,迷迷茫茫的夜雾更是阻拦了急忙穿行在黑夜中的队伍的脚步。
“这还怎么走啊?雾也忒大了。”
一袭短打黑衣的矮个男子按捺不住生出抱怨。
“抱怨啥?雾大不也得走,若是误了时辰,咱哥几个就都别想活了。”
言此话的高个壮汉从推车侧边抽出支备用火把,裹上层蜡油点燃,而后两手各持一支火把在空中挥舞,试图将朦胧雾气挥散去些。
“兄弟们推好车子跟紧我,待将这批贺礼献出去,我们就自由了。”
五人小队推着贺礼一路往地势低的地方前行,路途坎坷难走,晃得推车上的贺礼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冰凉的铁笼里装的不是其他,而是八个活人,许是先前被恐吓了的原因,一个个蜷在笼子里抖成一团,只敢低泣,不敢喊叫。
然,却有个例外,靠在笼子角落的豆蔻少女异常安静,身子随着路途颠簸摇摇欲坠。
忽的推车磕绊到一块石头,笼子发生剧烈晃动,少女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更是因此支撑不住,像根倒栽葱似的倒在笼子里打滚,仅是半圈便不动了。
借着火光,有人伸手去摇人,发现少女毫无反应,故又小心翼翼将手探到少女鼻下,这不探还好,一探惶恐不安的心绪被无限扩大,惊得那人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喊叫出声:“死……死人了!”
一声惊呼,笼子里的其余人皆抑制不住骚动起来,成人声声哀求“放我出去”,小孩则哭得越发大声。
不止是笼内惊恐,笼外的人亦是慌张,贺礼挑选是有标准的,时之将至,若此刻真死了一人,他们可就全完了。
将笼内的人恐吓至禁声,手持火把的高个壮汉凑到铁笼边去扒拉少女,只期盼人只是昏厥,而并非死了。
将人翻转过来,抽了两巴掌仍无反应,正要伸手去试探鼻息时,面前的少女倏地睁开眼,眸泛凌厉寒光,一瞬间,高个壮汉被这眼神威慑到,立在笼外僵住了身子。
下一秒,少女揪住他的领子,用力一扯,高个壮汉直撞在铁笼上,“哐”的一声过后,火把落地,紧随而来的是少女寒凉的呵斥声: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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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研只觉得此刻头昏脑胀,可神识却仍旧保持着高度紧绷的状态。
前一刻,她还在为护住身后一城百姓上阵与魔军厮杀,这一刻就这么被关进笼子里了?
眼一闭一睁便是看见一个陌生壮汉在对她动手动脚的,简直放肆!
她堂堂一代仙君岂能受这般侮辱?
怒上心头,她当即要捻诀施法将这壮汉收拾一番,灵力非但没掐出来,身体却似被卸了力般软趴下去。
高个壮汉见此回过神,先是喜于人还活着,再是怒气上头,推开花研厉声道:“别以为装死就能逃过,误了时辰连累我们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言讫,高个壮汉捡起火把,继续与伙伴们驱雾赶路。
一路摇摇晃晃,先前为花研试探鼻息的阿婆轻声问:“丫头,还好吧?”
花研顺着声音望去,入目是男女老幼颤着身子缩成一团。
她未做回答,但听其中一男子激动道:“现在好能有何用?待会儿不还是得一起死?”
花研沉思,原来笼外那些人是要推他们去送死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迷雾散去,已是来到海边。
透过铁笼往外看,天空黑云滚滚,不见一丝暖阳光,有的是夹杂其中的电闪雷鸣,残暴不仁地劈向海面,激起海水波涛汹涌,卷起狂风阵阵,牵连陆面晃动不止。
惊得高个壮汉与其同伙慌忙跪下,不知是该对着海洋还是该对着陆面,几人心惊胆颤地伏下身子,拜了又拜。
而后地面震动更加剧烈,海面与陆面之间生生裂开了一道罅隙,愈渐愈宽,足足裂成十尺宽的深渊才肯停下。
怪异的是这条深渊不见砂石滚落,亦不见海水流入,反倒是从里边爬出两名鬼差,一名挥甩铁链,一名怀抱水镜,共同踏上陆面,朝铁笼走来。
“这就是你们献祭的贺礼?”
“是的是的。”高个壮汉颤着腿爬到铁笼边介绍:“男女老幼各两人,他们此生绝对干净。”
见两名鬼差不吭声,高个壮汉战战兢兢问:“二位爷,贺礼已经送到,我们是否可以回去了?”
熟料鬼差一铁链把他抽至同伙身边,阴沉着脸道:“还没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