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之下暗流汹涌,湛蓝幽深的大海中,哥斯拉两只手缩在身体一侧,巨型长尾不断摆动,正在快速向前游动。傅青海双手紧扣着一片巨型背棘,以此抵御海中激流。无形洋流裹着细碎气泡撞在他的身上,让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确保自己不被水流吹飞——哥斯拉游动速度太快了,他在海里明显更加如鱼得水,一人一兽迅速靠近海岸。
……
铸造城市外围平原。
整整四十多具大大小小的泰坦骸骨参差交错,它们全部来自钢铁蜘蛛泰坦军团,来自一个泰坦军团里的两股派系。
城墙前方的广袤荒野,已然成为了殒落神机的凄凉坟场,曾被机械教徒顶礼膜拜的机械已经支离破碎,纹章模糊不清,组员灰飞烟灭,古老的技术沦为了垃圾。垂死挣扎的神之机械,匍匐着歪倒着,竟如步兵般卑微地死去,无人能够拯救它们。
一个猎兵军团支队正在废墟之中穿行,它们还有三台泰坦,其中两台尚且完好无损,但第三台已经遍体鳞伤,水平陀螺仪和重力稳定器受到严重打击,泰坦只能如残疾人般一瘸一拐移动。手臂只剩下了一团盘根错节的焦黑塑钢和开裂缆线。而虚空盾发生器的丧失,则更是让它的处境雪上加霜。
从几小时,到了几天,再到几周,时光飞逝。泰坦们的鏖战始终未曾停歇,直到双方筋疲力竭。一架战将级泰坦的驾驶舱里,人类的排泄物堆积如山。副驾驶们根本没有断开精神脉冲单元的时间,鼻饲管和动脉分流器把最低限度的营养自动泵入驾驶机组体内。假若没有这些装置,机组成员很快就会饿死——如果他们没有死于脱水的话。
他们与机械实现了最深层次的连结,几乎无法意识到自己的肉体存在。驾驶机组对于人类语言的需求正在下降,长时间的共同反应和共同战斗,导致他们渐渐变得麻木,虽然他们依旧在呼叫着射程和警告,下达命令,但是动作已经相当机械,仿佛是低级机仆的本能反射。组员们的声音已经失去语调,他们只是同时复述着相同的话语。
扭曲的金属堆积成了破碎的山丘,泰坦军团跋涉而过,在这片原野上,不仅散落着神机的遗骸,而且还有无数从巢都塔尖以及轨道设施中坠落下的巨大残片。
「鸟卜仪出现新信号。」
副驾驶声音中饱含疲惫:
「能量峰值十五台小型引擎,初步推测为骑士机甲,总共三个矛阵。」
「这些只是斥候,他们不会单独行动,大型泰坦一定就在骑士背后。」
另外一个泰坦机长插入对话。
「是否撤退,机长大人?」
驾驶机组一名成员询问。
「我们还能撤向哪里?」
主管机长平静问道。
通讯歧管里面一片沉默无言以对。
「确认,骑士机甲,正在靠近。」
鸟卜仪副驾驶声音再次响起。
三台战将级泰坦停下了脚步。
良久之后,机长说道:
「或许我们注定失败,但是,只要还有一息尚存,钢铁蜘蛛就不可能投降。精金之心号和星辰猎手号,两翼突前。」
「收到,大人。」
这片起伏不定的丘陵废墟周围,环绕一条宽阔大河,河水奔涌滔滔不绝,水面上飘浮着零零散散的机械碎片,还有苍白肿胀的人类尸体。交战双方都没有注意到,一排黑色棘刺悄然浮起,划破水面切开浪涛,推开了浮尸和残骸,然后再次下潜消失不见。
「开火!」
主管机长沉声命令。
一台骑士机甲等离子反应堆率先发生爆炸。而精金之心号和星辰猎手号的虚空盾则在尖叫不止,它们那全副武装的双臂横扫了战场,猛烈攻击着敏捷的骑士。这些小型引擎企图迂回来到两台打头泰坦后方实现包围,战将级泰坦的加特林机炮犁过了地面。离子护盾偏转弹丸,叛徒骑士一边快速奔跑一边转动护盾,想要保护自己的侧面,但是动作略显拖沓,结果一发雷射直接命中。
骑士机甲四散而逃,试图重组崩溃了的阵型,他们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分散泰坦们的注意,此时此刻,山脊的另一侧,更多反应堆信号源正在鸟卜屏幕上缓缓点亮,那是三辰军团的满编神机支队正在以逸待劳。一种标准作战策略,但是总能收到成效——趁着泰坦对付骑士之时,从障碍物的两侧突然现身,以猛烈的交叉火力击溃这个支队。
「五台大型泰坦,九台小型泰坦!」
鸟卜仪副驾驶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