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就好。你今天早上……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这个——昨天夜里不是跟你说好的吗?邱广寒奇道。我说今天找地方的事情交给我,因为,倘若我们两个人在市镇来回打探,尤其你还有不肯放手的那个招摇的剑,恐怕很惹人注意,我就想还是我先去,再回来通知你。可是我下午好不容易回去竹林找你,你都不在!
凌厉微微愕然。昨天夜里说好的么?我……
他努力回想,依稀记得半梦半醒间她是说了一些什么,只好无奈道,我全然没有印象,一直以为今天会一起出来,早上看你不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那不用说,你肯定怀疑我偷了你的银子跑了,对不对?
没……没有……
邱广寒笑起来。那你现在还怀疑我么?
真没有。凌厉苦笑道。
说着只见邱广寒突然伸手要撑坐起来,他忙去帮他。邱广寒坐好,伸手从襟里摸出一叠银票,道,还有多的,还给你。
凌厉伸手一接,剩下的已不足一半,不由地道,你用来干什么了?
就是从这里把我自己赎出去了。邱广寒道。
凌厉还没说话,邱广寒接着又道,我没跟你说,就私自拿你的银子用,是我的不对。不过……不过我觉得我日后既然与你在一块儿,有得是机会还给你;而这边却是我欠下的,他们毕竟照顾了我十八年,我要先还了他们的,对么?
凌厉笑道,话是不错,可是赎这十八年,也用不了这么多的么!
邱广寒瞪他道,你是说我还不值那么多钱?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凌厉道。但我听那位乔公子说,你在这里过得并不好,他爹娘都把你当作下人看待,想来你也吃了不少苦。既然是你在干活,应当是他们贴钱给你才对,怎么是你出钱赎自己?
我说过啦。邱广寒轻声道。我从小无父无母,他们对我再是不好,起初总也收养了我,照顾我大了我才能做事。最要紧的是这里算是我家。如果没有他们,我连个家也没有了,是不是呢?
那么你……那么你又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我觉得那位乔公子他其实……
我不想跟着他。邱广寒别过脸去。别说我在他爹娘眼里只是个下人,就算他再怎么明媒正娶我,我也不会嫁。可是我若不走,迟早是这个结果。所以我给他们的银子,也算是赎我终究不能做他们乔家的人吧。
宁愿欠我银子是不是?凌厉笑道。那么倘若有一天我也要你嫁我,你是不是立时去借别人的银子来还我,然后跟着别人走了?
那当然。邱广寒转回头来看着他。
凌厉的笑敛住了。他不过是不想邱广寒想着不高兴的事而开个玩笑,可是邱广寒偏偏这样回答。果然她还是一点也不喜欢我的。凌厉心道。但他这脸上的表情稍纵即逝,与她目光一触又换上几分笑意,道,你尽管放心,我怎么也不会逼你的。
那是诡计吧?邱广寒也笑道。你不逼我,我岂不是就一直跟在你身边不走了么?
凌厉对于她这种故意的,看似亲热、实则疏远的话无计可施,只好咳了一声,道,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呢。
等一下吧。邱广寒道。刚才的话我也还没说完,就是你的银子,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我给了这边夫人的房钱。
怎么,难道她把这屋子卖给了你?
那倒不是。邱广寒道,这事要怎么说好——其实我早上起初并没上这里来,因为不想见他们的面。可是找来找去,总觉得也不可能叫旁人容我们住下。何况,与不相识的人住在一起,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透露了你的行踪呢,所以最后还是……
这户人家便不会透露?凌厉反问。
也可能会。邱广寒道。但是他们明天要走了。我想他们离开临安之后,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我也只跟他们说你是个官差……更何况他们要去的好像是西面严州府方向,你上回说,伊鸷堂的势力主要在松江,那就是两个方向了。
他们为什么要走?
老爷仿佛是欠了许多债。邱广寒道。他好赌,家里的银两都输光了,下人也一个个遣走。先前我也知道得不甚清楚,但今天听少爷说,这房子其实早已押与了他人,上午更是有人来强夺了。老爷他们前些日子已得了严州亲戚的回信,准备去投靠。但瞧今天来人的模样,似乎当时便要赶人出去。我虽然已经把赎身的钱给他们,但他们就算肯交钱还债,那些人也不肯罢休,一定要按契约所写,今天就收了房子去。后来没有办法,房子是算他们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