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贺踉跄着爬起来,素来温和清润的一张脸上被阴狠偏执取代。
“五年前,我住院治疗的钱是悠然替我付的,跟棠缘有什么关系?她卖身是为了她自己的前途,为了她入行的钱。”
当年顾悠然为了救自己,不惜伪造公章挪用京都产业,差点和家里断绝关系。
而那个时候,棠缘又做了什么?
她拿着卖身的钱去参加入行的活动,去陪那些有钱人。
在自己术后苏醒的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她被人拍下的裸照……
那些记忆永远刻在他脑海中,这五年里没有一天能够释怀。
莫欺少年穷,可棠缘却最这种方式狠狠践踏了他的自尊。
“顾悠然替你付的?呵,是,是她替你付的,不然这样你怎么会对她感恩戴德,甚至以身相许呢?”
左胜男愤怒地指着肖景贺的脸,“可你知不知道,就是顾悠然诓骗棠缘,说她舅舅愿意借钱,约了棠缘去拿钱,棠缘满心欢喜的赶过去,你猜见到了谁?”
左胜男攥紧了拳头的手都在发抖,“赵鹏远!你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肖景贺的脸色顿时变了,震惊地看向左胜男,“你说什么?”
他冲上去,一把抓住左胜男的肩膀质问,“你说谁?”
“赵鹏远,你没听错,就是我们那届辅导员骗我们出去接平面广告,其实是陪酒,在酒局上遇到的那个猥琐外商!”
左胜男揪住肖景贺的衣领,眼眶猩红,“他对棠缘是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么?这就是你的好太太当年干的事!”
“不可能!”肖景贺摇头后退,无法接受这个真相。
“不可思议是吧?”左胜男情绪激动地抓紧肖景贺的衣领,“还有更让你震惊的呢,棠缘好不容易逃出来,没被赵鹏远侵犯,可出来后却收到你的病危通知,然后你知道她干了一件什么事么?”
左胜男盯着肖景贺的眼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这个傻子!她毫不犹豫地回去找赵鹏远了!”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左胜男猩红的双眼已经泪流不止。
肖景贺脸色煞白,怎么也不敢相信是这样的真相,整个人都僵住了。
五年前的那一天,棠缘一身狼狈地从酒吧逃出来,却接到肖景贺的病危通知,一个人跪在大街上,痛哭不止,那个时候的她该有多无助。
而当她毅然决然走回酒吧卖身筹钱的时候,又有多耻辱,多绝望?
“但你知道她最绝望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么?”左胜男心痛难忍,“是你冤枉她,骂她下贱,背叛她娶了别人,甚至伙同罪魁祸首一起来羞辱她的时候!”
言语无力,根本不足以诉尽棠缘当年受尽的委屈。
“你大婚当天,她在雨里跪了一夜只想求你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回到海城后她不吃不喝,像个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后来割腕自杀,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你现在就只能看到她的坟墓了!”
“她自杀过?”肖景贺猛地抓住左胜男肩膀,目眦尽裂。
“呵,”左胜男流着泪冷笑,“不信是吗?”
左胜男指着icu里的棠缘,手指因心痛而颤抖,“那你现在进去看看,她的左手手腕上是不是有一道疤!五年了,每次上镜头,都得用厚厚的一层人造皮修饰遮盖!生怕被人问起!”
肖景贺冲到icu门口,隔着玻璃门正好清晰地看到棠缘搭在床边的手腕。
白皙枯瘦的手腕上一道粉色的伤疤触目惊心,如同在她心里的伤,五年没有愈合,也意味着永生也无法再愈合。
而他至今才知道。
肖景贺仿佛被人卸掉了全身的力气,踉跄着滑倒在地上,他神情木然地像个提线木偶,再无往日风姿。
如影随形了五年的怨恨其实是一场空,做错所有的事情的人竟是他自己。
是他亲手害的他最爱的女孩遍体鳞伤,被他伙同他人一起践踏,撕扯她的灵魂与身体,到如今躺在icu里奄奄一息。
肖景贺扒着玻璃的双手缓缓握紧,忽然抬起来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在走廊上回荡。
一旁的江星都吓了一跳,但也很快恢复成冷漠的模样。
迟来的悔悟比草贱,事到如今,一耳光有什么用?
走廊上,响起左胜男冰冷的嗓音,“肖景贺,别做戏了!早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