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棠缘的话触动到了钟冉冉的内心,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却也是转瞬即逝。
“你懂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哪是为了自己而活的,还不是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的声音极低,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棠缘却听的真切。
她的心中隐隐升起了几分疑惑,这个钟冉冉,仿佛与肖景贺的关系并不是坚不可摧啊。
棠缘大胆试探道:“你的家人是不是被肖景贺控制了?”
钟冉冉的身体很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便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哪怕她的态度再强硬,棠缘也从中看出了端倪。
她低头看向池中的鱼儿,面上一片疏离之色,声音却柔和了几分。
“你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我可以帮你。”
钟冉冉一阵沉默,棠缘又说道:“你跟在肖景贺身边这么久,难道还看不出他是什么人吗?”
“一旦一个人对他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就会立刻将她抛弃,我曾经就是这样的。”
沉默了许久的钟冉冉终于出声,声线颤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按照眼下的情况发展,宋家迟早会是肖景贺的掌中之物,一旦他控制了宋家,你也好,宋歆愉也罢,都会成为一颗弃子。”
“你觉得他还会愿意照拂你的家人,在你的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吗?”
棠缘看似镇静,实则心里也略忐忑,毕竟她根本不知道钟冉冉跟着肖景贺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和家人有关。
一旦她猜错了,那么她所说的这些话无异于是自爆,反倒将更多的信息透漏给了肖景贺。
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棠缘只能赌。
一片死寂的沉默之后,钟冉冉轻声说:“这里有不少他的眼线,你敢和我说这些话,就不怕我回去都告诉他。”
“我既然敢说,就不怕你回去告诉他。”
棠缘淡定的拿过一旁的鱼食喂鱼,“你既愿意告诉我这里有他的眼线,想来心中已经有了考量。”
“我要五百万,并且你要帮我把一个人送出海城,永远离开这里。”
喂鱼的动作顿了顿,棠缘没有看向她,继续淡定的和她说话。
“为什么选择相信我?”
“我跟在他身边多年,我知道任何事只要关于你,他一定会心软。”
钟冉冉叹气,“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这些要求,我可以帮你。”
“没问题,不过你不想离开吗?”棠缘不解的问。
“我应该是走不了了。”
钟冉冉看向棠缘,面上愤恨不已,说出的却是祈求的话,“你一定要帮我把我的妹妹救出来,平安的送出海城。”
棠缘应下,“我答应你。”
“你妹妹现在在哪?”
钟冉冉报了地址,“这是她住的公寓,不过附近都是肖景贺的人。”
“我知道分寸,你不用担心,交给我。”
钟冉冉松了一口气,“以后就在这里见面吧,他不容易起疑心。”
“姑姑她们怎么样?还有爷爷。”
“都好,只是被宋歆愉软禁了,不用担心。”
钟冉冉打量了一下四周,“我先走了。”
棠缘没说话,像是无视她一般。
钟冉冉也不在意,故意朝着棠缘讽刺一笑,向正厅内走去。
钟冉冉一走,棠缘便有些难挨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怎么回事......”
她痛苦的蹲在地上,明明方才还能强撑着和钟冉冉说话,现在却连动也动不了了。
缓了好半晌,棠缘撑着膝盖缓缓起身,眼前忽然一黑,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往的记忆如同耳边巨大却又遥远的水声,曾经丢失的记忆在此刻骤然清晰起来,穿过浩瀚的时空,再次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看到幼时的自己在山中救起席奶奶,被席奶奶带进席家,见到还是少年模样的席卿川谨慎又欢喜的看着自己,牵着她的手在席奶奶的别院内四处闲逛,许下承诺,见到席卿川受到自己死亡的打击,吐血晕倒,彻底封闭自己。
年少鲜活的少年就此埋葬,而症结所在的少女却连道别也不能,匆匆被送回了乡下,在棠青山的暴力殴打下彻底丧失了这段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棠缘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的会所,纷扰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