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只有韩山奶奶——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惦记着这个孙子,给韩山打电话,让他回韩家过年,他拒绝了。
韩松庭都跟他断绝关系了,他还回去干嘛,看他臭脸吗?
临近年根,他也忙得很,翁方海要他陪他参加年会。除夕当晚,kings还有个晚会,需要他在场。
他可没那个功夫回韩家过什么破年。
他不回去,他哥哥姐姐也轮番给他打电话,说奶奶想他了,想见他,老人家说不定没几年了。他听了一半就把电话挂了,号码拉黑。
除夕夜,叶子一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看春晚。
窗外时不时有烟花绽放,今年的小品是《卖拐》,叶子笑得前仰后合,记住了一句台词:走两步!没病走两步!歌舞类有一首《新康定情歌》,叶子觉得改编得很有创意,打算回家下载下来听。
跨年倒计时,所有参演人员和主持人全都上来,楼下鞭炮震天响,全国人民普天同庆。
李丽然和奶奶坚持不住早就睡了,叶子跟爸爸和爷爷一起下楼放鞭炮,凑个热闹。
叶子录了一个视频,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韩山看。
kings的high是另一种,外面鞭炮齐鸣,里面摇滚乐震耳欲聋,霓虹灯晃动,礼花筒在舞台上方爆炸,彩带、亮片飞舞,人们端着酒杯cheers,韩山浑身闪闪发光,抱着吉他,刷出劲爆的节奏。
今晚他的造型是玮琪亲手打造,镶钻皮夹克,破洞牛仔裤,马丁靴,闪耀的首饰全戴上,发型张扬不羁。
玮琪说也就是他这身高、外形能撑得起这种装扮,既浪荡又矜贵,换做别人,穿不出这种味。
穿着热辣的舞女随着音乐扭动白皙的躯体,搭上韩山的肩膀,韩山回眸看她,唇角勾出一抹冷淡的弧度。他戴着墨镜,别人看不到他毫无情绪的双眸,使得这一笑暧昧又克制,无比勾人。
台下兴奋地尖叫。
玮琪早些时候给他说了想让舞女跟他来个贴身热舞,引爆全程,他拒绝了,玮琪求了他半天,他同意借出一个肩膀。
玮琪扫兴说:“你不会真有女朋友吧?这点尺度够干嘛?”
韩山的态度棱模两可:“我就这人,有没有女朋友都一样。”
玮琪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在kings工作的dj,都仗着工作之便睡了一个又一个女的,还能拿点小费。玮琪早就见怪不怪,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毕竟这可是kings啊,孕育渣男、海王的地方,不是什么佛堂寺庙。
而眼前这个少年,外形最为出众,最像渣男,偏偏最没欲望。
身边桃花一朵朵开,他不屑一顾,若不是他对男人一样冷漠,玮琪都觉得他莫不是个弯的。
韩山这晚忙,顾不上看手机,等到后半夜,晚会接近尾声,他叫其他dj替他一会儿,才有空到员工通道看手机。
他打开叶子发来的录像。
画面中,夜色柔软,少女拿着仙女棒,对着镜头甜甜的笑,漫天烟花盛放,都成了她的背景板,她的杏眸倒映着仙女棒的火焰,熠熠生辉。
她转动仙女棒,火星如银河坠落。
他寂寥的心脏,剧烈震颤。
录像是叶进财帮她拍的,她欢喜地对着镜头说,二零零一年快乐!
爷爷在她身后点燃二踢脚,她吓了一跳,跑出了镜头,受惊的样子好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
“录上了吗?”
“录上了。”
录像在这里结束,韩山的心却已经被她带入到她的世界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打开照片,有年夜饭,有电视机里的春晚画面,有布满烟花的夜空,有爆炸的鞭炮,还有少女举着仙女棒,纯真可爱的笑脸。
他忽然怅然,这才是过年啊。
不是韩家虚与委蛇的社交,也不是在这个风月之地人不人鬼不鬼地消磨时间,是和重要的人,一起吃年夜饭,放放炮,看看烟花。
他怎么会没欲望,在这一刻,他的欲望到达顶峰。
他希望她身边的,是自己。
他马上又挥散这个想法,他在想什么,他一个活在阴沟里的人,竟也敢妄想摘取月亮。
*
大年初一,叶子一大早被李丽然叫起,去串门拜年,叶子收获了不少压岁钱,都上交给了李丽然。
初二回娘家,叶子跟着爸妈去外公外婆家,李勇军也在。
自上次酒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