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灯火照耀,她的面色是幽深而灰暗的。
声音却极为冷酷,笃定又坚持。
她冷冷开?口?:“本宫不怕查。”
说着?,她抬眸看向?萧元宸,高昂的脖颈犹如天鹅,高贵而美丽。
“陛下,臣妾入宫四年,蒙陛下和太后娘娘们不弃,有幸陪伴娘娘们处理宫事。”
“臣妾愚钝,这几年多要太后娘娘们关照指点,方才能磕磕绊绊行至今日,”德妃一字一顿地道,“今日白选侍被人毒害,是臣妾掌宫不利,臣妾难辞其咎,愿领陛下和娘娘们责罚。”
德妃说着?,起身跪了下来:“但臣妾可以指天发誓,臣妾并未做伤天害理之事,臣妾今日会赏赐白选侍,是因她伴驾有功,宜妃妹妹也?赏赐了,这都是定例。”
确实,沈初宜得了盛宠时?,德妃和宜妃无论怎么想,也?会送来赏赐。
这是高位宫妃的尊荣。
白选侍刚入宫就侍寝,后又被选入畅春园侍奉,因太过仓促,德妃和宜妃的赏赐一直没空送来。
也?是凑巧,今日刚好两人都想起来这事,都派了人来芙蓉馆。
“臣妾不怕慎刑司详查,臣妾甚至盼着?慎刑司严查,好还臣妾清白。”
德妃这一番话说下来,当真是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沈初宜不知事情?真相?,却也?知道德妃的应对是最得体的。
无论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如何,无论是否真的是她,但现在,不会有人敢说她半句流言。
德妃话说完了,萧元宸便道:“德妃,起来说话。”
德妃行礼:“是。”
待德妃重新落座,萧元宸的目光才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此事已由宫中各司一起主持,因牵扯德妃和宜妃等人,便由姚多福和孙成祥主管此事,其中牵扯大事小情?一应禀报朕与两位太后。”
萧元宸都开?了口?,宜妃也?不能再胡搅蛮缠。
宜妃不情?不愿地起身,福了福道:“是。”
杨充容此刻也?跟着?起身,道:“臣妾之前在花园偶遇白选侍,白选侍当时?说臣妾的发簪好看,臣妾便让执剑送了一支给白选侍。”
杨充容也?解释了一句。
她道:“不过既然执剑也?去过芙蓉馆,那就正常询问,臣妾也?问心无愧。”
这话也?是落落大方。
如此看来,似乎人人都是清清白白,毫无嫌疑的。
此事到了这里,其实就暂时?告一段落。
总得给慎刑司侦查的时?间。
萧元宸放下茶盏,抬眸看向?沈初宜身边梨花带雨的白选侍。
白选侍似乎感受到萧元宸的目光,这才抬起头?来,努力?向?萧元宸露出一个笑容。
这一笑真是骤雨初停,春光明媚。
沈初宜觉得,萧元宸的声音似乎都温和了。
“芙蓉馆不宜再住,白选侍和路宝林今日暂住百景园,待宫人彻底搜查过再搬回居住。”
白选侍和路宝林忙起身,两人谢恩。
就在此时?,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
“陛下,妾有线索要报。”
众人此刻又累又困,思绪难免迟滞。
堂下人起?身跪下行礼时,众人都未反应过来,等到她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才慢慢落到她身上。
说话?的人是卫宝林。
卫宝林面色有些?紧张,她紧紧攥着手,跪在地上的姿势很僵硬。
她看起?来也很害怕。
萧元宸微微蹙起?眉头,他道:“说。”
卫宝林哆嗦了一下,她深吸口气?,才颤抖着声音道:“回禀陛下,妾……妾一早起?来采摘花露时,正巧走到宜兰园同芙蓉馆相交一侧,当时妾和妾的宫女都看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黄门偷偷从芙蓉馆后门进入。”
“妾人微言轻,又不知此人究竟是做甚,便不敢同旁人提及,今日整日都是惴惴不安。”
说到这里,卫宝林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还好,白?选侍和路宝林都无碍。”
她说到这里似乎终于放松下来,说话?越来越利落。
她长长舒了口气?,面色也稍微和缓:“否则妾真是罪过。”
这一条线索的确很重?要,最起?码,她的这一开口,似乎把德妃和宜妃等人的嫌疑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