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崔时常,现在大部分人见到我都会喊我一声崔导。
没错,我跟顾沅是恋人关系。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酒吧,那年研究生刚毕业,跟着同伴跑应酬拉赞助,我不太会应付这些场面,跟赞助商交涉的时候,我就躲在角落里喝酒,我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做导演了,他们都说我生来就是做导演的。
我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很丑,对,你没有听错,丑。
非常瘦的一个人,骨瘦如柴这个词语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他戴着黑框眼镜,一只眼睛腿是断的,被他用双面胶缠了起来,双面胶粘满了灰尘黑乎乎的一团,如果灯光再暗一点我是完全注意不到的。
他的睫毛很长,但是眼球很明显的凸了出来,脸颊深深的凹了下去,嘴唇干裂着,上面缀着一块马上要脱落的死皮,这让我很难受,我有轻微的强迫症,我时不时就会扭头看看他那块死皮还在不在。
他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东西,后面我发现他根本不会抬头,就一直盯着他了。
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他终于合上了本子,我看到本子上有四个大字——青与牧野。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到了我面前,他问我为什么一直看着他,语气非常不好。
我说他嘴上有个死皮。
他有些怔愣住了,我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然后动作很快的把那块摇摇欲坠的死皮扯了下来,流血了,但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
然后他就把那块死皮递给了我,“你想要那就给你了。”我记得他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伸手把死皮接住了,然后我就看到他一脸嫌恶的表情,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憋屈,我好像被人当成了变态,但是我的行为确实跟变态无异。
我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追上去解释了,被人误会的感觉实在不好。
他被我叫住之后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我,我一下子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我看着他嘴上的伤口下意识的就指着问他疼不疼。
然后我就看见他那张随时准备骂人的脸直接变了副模样,看着要哭的样子,然后他就跑了,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第二次见面是我约的他,我后面找朋友打听了一下青与牧野,那是被他们拒过的剧本,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我找朋友要了他的联系方式,然后以导演的身份约了他,他的名字是我听过最好听的,顾沅,沅沅,叫着很舒服。
这就又造成了一点小误会,刚见面我就叫他沅沅,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他的表情,眼睛瞪到最大,眉毛挑的很高,脸又红了,应该是气的,我清晰的看到他往后退了一步。
我跟他解释了,但是他脸一直红着,应该是一直在生气。
我看了他写的剧本,剧本的审核我是从来不参与的,看了这个剧本之后,我决定以后都参与挑选剧本的环节。
剧本写的非常好,剧情没的说,不过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拍成影片很难,只看剧本能感受到百分百的震撼,但是如果拍出来只能呈现百分之五十,这应该就是被拒的原因,但是我有把握,我可以拍出来。
所以我做了一件特别冲动的事情,我用自己的钱把这个剧本买了下来,以至于后面我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幸运的是,我的同伴们最后还是决定相信我,我们最终决定拍《青与牧野》。
沅沅加入了我们,我喜欢叫沅沅,后面我都会这样称呼他。
沅沅刚开始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对别人都好声好气的说话,到我这里就全变了,我就当他还没有原谅我。
后面我跟沅沅的相处大概就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跟包容他的大家长,我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他,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我那时候的想法,后面沅沅跟我说那是一见钟情,我反驳他——你那时候特别丑,我应该不是对你一见钟情,然后沅沅就跟我冷战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内我查了很多资料,一见钟情不仅仅是看外貌,还有更多别的因素,我越想越肯定沅沅的想法,我对他就是一见钟情,我喜欢他撕嘴皮的利落,喜欢他发愣的样子,喜欢看他脸红,沅沅很好哄,我这样说了,他就原谅我了。
跟沅沅的关系转变大概是在《青与牧野》杀青的那天晚上,那天沅沅跟我告白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反应了很久都没有说出来什么,然后沅沅就亲了我,我没有拒绝,沅沅扒我衣服的时候我也没有拒绝,后面我把沅沅按到床上他也没有拒绝。
如果要我评价那时候的自己,大概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