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处,短衣青年正引着一个穿着西式衬衣,长裤皮鞋的中年男人走来,而后与吴青二人交错而过,往通向里间的屏门走去。
这中年男人应该便是正牌的张先生。
张仔七也看见了,他半是玩笑,半是酸话,
“我也姓张,怎么不请我也上座,爷又不是扮戏的,叫人好等哦。”
确实好等,这一等就等到了昼午。
艳阳从不避人,日头渐渐高了,天井内的燥热盛起,在天井中练武的刘西平徒弟们,挪换了一次又一次的位置,以避开日光的直射。
只是天井终究被明灿炽热的阳光铺满,他们便不再挪换,开始不停地往嘴里灌着凉白开。
张仔七则盯着他们在灌凉白开,但因自觉先前受到了他们的奚笑,所以张不开嘴去讨水喝,只喉咙在干咽。
他手肘顶了顶吴青,
“你不渴?”
“渴。”吴青的脸色更不好看。
原以为只是小侯,没想到却被晾这里两个多钟头。
这时,短衣青年的身影再次在檐廊上出现,并排走着正牌的张先生。两人在闲聊。
短衣青年面带笑容,
“西洋人什么模样?常听人说,没见过。”
张先生面容和蔼,
“我听刘师傅说你今年十八?那难怪没有见过西洋人,十五年前西洋人扔毒气弹把我们乾国封闭了,你才三岁。西洋人我也很久没见过了,总之不好看,金发青眼的,不像人……”
大乾民国很像吴青前世的清末民初,但有一点很不一样。
十五年前,西洋诸国乱战,毒气弹四处投送,直接把乾国和所有别国隔绝。
吴青倒是奇怪,没了外国的技术输入,乾国是怎么生产大宗工业商品的?
暂且按下不提。
交谈中,短衣青年二人再次与吴青二人交错而过。
待短衣青年将张先生送出门,再折返回来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他不耐烦地对吴张二人道,
“我师傅交际宽广,待会还有客人来,没空见你们,你们走吧。”
张仔七一声怒骂还没来得及出口。
吴青活动着手腕关节,冲短衣青年道,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没误会你能进得了门?我……”
短衣青年不屑的话被吴青抬起的手打断,
“我们不是来办事,是踢馆来的。”
“呵。”
短衣青年的嘴角才刚刚勾起一点讥意,拳风拂面,接着他就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离自己面庞不到一公分的拳面。
“我没在揪你发笑。”
吴青不咸不淡的话传入短衣青年的耳中,他打了一个凌闪,后怕地向后躲开,绕开吴青,大叫着往屏门跑去,
“你等着!”
听到这话的张仔七挠了挠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几乎叫了起来,
“你干嘛?”
“找刘西平啊。”
吴青云淡风气地双手环抱胸前。
张仔七的担忧写在了脸上,
“你刚说的是踢馆啊,你当是喝茶啊。看看人家院里十个徒弟,比同芝武馆多一倍的学徒。刘西平定是比同芝武馆赵师傅要厉害的啊。”
吴青一挠耳朵,
“我急着听张学友的演唱会。”
着急上火的张仔七摸不着头脑,演唱会是什么?张学友又是谁?
短衣青年去得快,回得也快,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白色长衫的精干男人走出了屏门。是西平武馆的馆主刘西平。
短衣青年越过刘西平身侧,右手弹出根手指指向吴青。
刘西平顺着短衣青年的手指看了一眼,对着短衣青年破口大骂,
“就这两个细伢子你都打发不走?随便来个人踢馆我就要应付一下,我不用做其他事啦,我教出来的是个夜乌侠?”
短衣青年低着头不敢接话,不敢说他连吴青出的第一拳都没防住。
刘西平“哼”地从鼻腔喷出一口气,他看大徒弟低眉顺眼的样子,就知道其中准有事,他懒得深纠,
“把那两个人叫过来,再把你师弟们都喊来,我教教你们字门拳怎么打。”
实际上用不着短衣青年去喊,吴张二人还有刘西平其余徒弟们都已经走近了过去。
刘西平的骂声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