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的酒客一口一个“丢老母”。
铁路华工,大部分是粤省“四邑”人。
吴青和老吉穿着遭乱的环境,往楼梯走去。
老吉一路上自吹自擂,说自己的面子有多大,但真到吴青跟着他,要从二楼上到三楼时,却被两名露着青冉冉头皮,粗大的辫子绕在脖子上的汉子抬手拦了下来。
“老吉叔您带个生面孔来,又没预约,按规矩得您自己一个人先上去,让老板开口了,我们才好让路的。”
吴青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吉,老吉感觉丢了面子,正要怒斥,
那两个汉子又道,
“老吉叔您就别为难我俩了……”
说着一瞥吴青,
“我俩也不为难您,可好?”
他们眼里还有点讶然,吴青把辫子剪了?
老吉焦急的看向吴青,却发现吴青不急不躁的说道,
“不打紧,客随主便……老吉你先上去,替我向熊老板问个好,我先去楼下坐坐。”
“欸……”老吉犹豫点头,“好。”
吴青没看那两个汉子,自己下了楼去。
客随主便是一个道理,没必要一来就动刀动枪,也是一个道理。
吴青重新下作为酒馆用的一楼,他才发现一楼买醉的华工们喧哗的声音低了不少,妓女们的脸上也是多了几分嫌弃。
靠墙的一个卡座上新来了一伙七八个红脖子白人,个个搂着一个强颜欢笑的黄种女人,长满毛发的大手在长衣的怀里用力的揉捏着。
(红脖子:西部白人的特称)
他们谈笑的声音很大,毫不避讳的大叫大嚷,
诸如,“k”“nteyes”“g”之类的词汇不时的冒出来。
本没什么,接客而已,酒馆常接待华工之外的铁路劳工。
可吴青在酒馆内扫了一圈,没看见和在楼梯上拦住自己那两个汉子一样匪里匪气的壮小伙。
他的眉头先是拧了一下,随后展颜,走到吧台前坐下,对着酒保道,
“来杯白开水。”
酒保是个年轻女人,身穿白衬衫,黑马夹,在一众莺莺燕燕中,别有一番利落的气质,听到吴青的话,她擦杯子的双手放了下来,瞥了一眼楼梯,她是看着吴青上去了又下来的,她说,
“抱歉,我们酒馆不接待喝白开水的客人。”
吴青不以为意的笑笑,“那有吃的吗?”
“饭团、鱼干、海带干、三明治……”
“三明治,五份。”
显露法身,使用神通都是耗费体力的事情,可他好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
吴青咧嘴笑道,可年轻女酒保一直没有等到吴青拿钱的动作,她皱着眉头道,
“我没见过你,新来的华工?但就算你是新来的,也应该知道这里可是熊老板的地盘。”
吴青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请我吃五份三明治,你们赚啦,再过一会,我可是要加价的。”
“讲咩啊?扑街,请你?”女酒保手伸到了柜台底下去,好看的眉毛煞了起来,“吃白食啊……”
话音未落……
“啊……”
卡座处一个被红脖子白人捏痛了的华人妓女忍不住叫了起来,更是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酒杯,洒了一个红脖子满裤裆……
“臭婊子!”
这红脖子勃然大怒,一把将桌子掀翻,玻璃瓶砸了满地,“砰砰”的响,红褐色的酒液从地面原木的缝隙下渗了下去。
妓女们尖叫着躲避玻璃渣子,唯有那个不小心打翻了酒杯的妓女被那红脖子抓住手臂不让走,
“so、sorry……”
妓女吓懵了,结结巴巴用她为数不多的词汇道歉……
那红脖子却已经一个巴掌呼了过去,并且嚷嚷着,
“这个黄皮婊子居然敢玩弄我,砸了这个酒馆!”
话音未落,而那七八名红脖子早就散开打砸,而不知为何,酒馆的守卫不在这……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华人劳工们畏畏缩缩的往酒馆外跑掉。
吴青从脸色阴晴不定的女酒保手里拿过来玻璃杯,慢条斯理颠了颠,
“呐,这是定金,待会我要十个三明治。”
“啊?”
最先挑事的那个红脖子,牢牢抓着那个妓女哈哈大笑,正起劲,忽然脑门一阵剧痛,卡察一声暴响,玻璃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