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狭窄天地里当惯了佼佼者的,又很难放弃它所带来的‘高雅’错觉,甘心去柴米油盐里蹉跎美貌。
所以大户人家哪怕是买丫鬟也不会考虑这种青楼的‘家生子’,她们身上都烙下了扭曲环境的印记,很难再回归正常的生活。
叶姑娘是因为她自小被作为云城继承人培养,后来即便沦落风尘,也有着随时抽身的能力,才没有沾上这种媚气。
可这对旁人来说很难。
他们可以给她赎身,却无法把她带在身边。等她在外面走上一遭,发现所谓的‘自由身’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尊重没有那么容易得到,也不能填饱肚子,很容易就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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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那个满口情义、惺惺作态的鸨母,对她而言是个心理依靠。
孤身在外不如意的时候……总是会幻想自己能被偏爱。
所以李莲花毫不留情地用一句话拆穿了鸨母的虚情假意,又在惊疑不定中晾了她整整一炷香——如果她此时还不知道恐惧和怨恨的话,这一辈子也便如此了。
“如果你现在点头,明日我们会说你死了,补上几两银子,你就从此在教坊司除名。”
“天机山庄不是你可以耍心眼往上爬的地方,但也不会有现在的吃穿用度。”
“你想逃走也不难,但你今日也看见了,那个你喊妈妈的人并不会护你——总有一天,你要面临你刚刚一炷香内想过的所有事。”
引玉是很聪明的,听到这里已经明白遇到了贵人,立刻当街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谢谢公子。”
他们谁都没有去扶,李莲花甚至叹了口气。
直到此刻他才觉得,如果李相夷的四顾门仍在,倒是有些价值的。
可如今的新四顾门决计是无心再管闲事了。
他看了一眼叶姑娘,发现叶姑娘也在看他,神色很是复杂,显然也是跟他在想同样的事。
李相夷曾经对她许下豪言壮语,大约也是因为这句话,让她执着至今。
可是他如今没有这样的能力了,甚至也不再有那样的意气。
她一定很难过吧……
良久,他摆摆手道:“算了,人皆自渡。”
“那我们如今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引玉拼命点头:“公子您问,我一定知无不答。”
李莲花柔声道:“近日这一带,有没有多出什么武功不错、对姑娘们很尊重、又总去某一家青楼留宿的江湖客?”
“啊?唔……”小姑娘的心思显然都放在胭脂锦缎上,这种问题确实难倒她了,但又不想在恩人面前这么快表现出无用,于是紧皱眉头冥思苦想。
“要说客人……确实没有印象。”
“但桃儿姐姐提过,前日她上街买东西穿过北曲的近道,被一群醉酒的泼皮调戏,有人一敌八救了她。”她说完自己也不相信,赶紧连连摇手道:“当然这、这个可能有夸张的成分啊。”
李莲花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不过那人只是个卖柴的……很落魄,也不会在青楼留宿。”
“但公子说尊重姑娘,我就想起来这件事了。”
“桃儿姐姐说那人虽是贩夫走卒,却比大部分世家弟子还要知礼守节,称她一声姑娘,远远护送她回了楼,等她追出来想给报酬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
“桃儿姐姐还有些动心,被我们嘲笑来着呢。”
李莲花眉头微蹙。
桃儿?那不就是一开始在门外迎客的那位姑娘吗?
“哦,那你可否帮我们去问问这位桃儿姑娘,这个人常在哪里停驻啊?”
“这我知道!”引玉见自己能有些用处,非常积极道:“桃儿姐姐这几日经常凭栏眺望,那人会挨家挨户推销柴火,从我们后院的二楼窗户就能看到!”
“这样啊……”
李莲花用目光瞄了瞄那倚红楼的后院,大致推算了下方位。
扬州城的宵禁制度很严格,亥时之后,除了经营特殊行当的平康坊外,其他坊市都需要文牒才能通行。
绑匪当夜定不会冒险将窦大人带出去,而等到第二日卯时后宵禁结束也不是个好时机——因为平康坊的作息时间非常独特,清晨大多数人都在沉睡,出入非常显眼。
相比之下,平康坊内的道路如蛛网般复杂曲折,尤其是鱼龙混杂的北曲,有许多隐蔽的小巷和暗道,极易藏污纳垢。
如果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