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岁已经在马车上等,酒劲上来,她坐在窗边手肘抵着窗框,单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门帘忽然被掀开,凉风扑面而来,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困意浓厚。
陆行越上来时情绪还有些躁动,可在看到烛火笼罩下的妻子时,那些烦躁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转身吩咐道:“回府。”
随后关好车门放下帘子,轻轻走到沈岚岁身边。
陆行越端起桌上沈岚苏没喝完的茶喝了一口,已经凉了,应该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吃过酒他身上正热,干脆解下狐裘盖在沈岚岁身上。
沈岚岁茫然地睁开眼睛,“回来了?”
陆行越颔首,抬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睡吧,没有别的事,回家了。”
沈岚岁轻轻应了一声,抵着他的肩膀很快睡了过去。
到侯府的时候陆行越也没叫她,直接把人抱下去。
陆行越回房自己梳洗了一番,又帮沈岚岁拆了首饰卸了妆。
两人忙活一天都累了,洗干净后没再折腾,直接盖上被子相拥着沉沉睡去。
酒后劲大,沈岚岁第二天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的时候难得看到陆行越还在。
他正坐在床边半拥着被子,手里拿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看。
沈岚岁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陆行越察觉到她的视线,干脆把东西递给她,“这是昨日走的时候国公给我的。”
沈岚岁瞌睡一下子醒了,她接过来仰躺着举起来看了看,“这是……玉牌么?”
“也不像……”
她迟疑地看了又看,这块玉不过鸡蛋大小,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两端有小孔。
“是装饰腰带的玉牌。”
陆行越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
沈岚岁恍然大悟,“我说这个形状这么熟悉!那这两个小孔是用来穿线的吧?”
陆行越点点头。
“国公给你这个做什么?”沈岚岁察觉不对,翻身坐了起来。
若是送也该是送一整块玉,送这么个玉牌算怎么回事?国公断不会做这种没头没脑的事,能拿出来定然是这玉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看着陆行越微沉的面色,脑中灵光一闪,低声问:“是和娘有关?”
陆行越看向她,点点头,“国公说这是我娘留下的遗物,和我生父有关。”
沈岚岁愕然,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翻来覆去把玉牌又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异常,但玉牌触手生温,润泽剔透,水头很足,是上好的美玉,便是一般的大户人家也不会奢侈到拿来做腰带装饰。
而且既然是腰带装饰,多半不会只有一片,那么多好玉,那人的身份绝对不是一般的富贵。
沈岚岁脑中闪过了很多猜测,她问:“你有什么头绪么?”
陆行越摇摇头,“暂时没有。”
“那你要查么?国公还说了什么?”
陆行越沉默片刻,想起了昨夜国公的表情。
*
当时国公一脸纠结,又有些伤感地说:“你娘在别庄养胎的时候一度很崩溃,几次想要打掉你,但最后都没下得去手,她说她恨,但她不知道该恨谁,也不知道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不管怎样,她说她都不该恨你,你也不是故意的,你也没得选。”
陆行越掩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没说话。
国公自顾自道:“于是她想开了,她说你是她生命的延续,她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所以她开始吃东西,安心养胎,想好好地把你生下来。”
寥寥数语,陆行越仿佛就能想到当时的情景。
“你出生之后她让人把我叫过去,给了我这枚玉牌,她让我好好养着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也不要透露你生父的信息,若你自己有本事查到了,也不要瞒着,顺其自然,至于要不要认祖归宗,她说都随你,但她不想,所以她选择一死。”
陆行越霍然抬起头,“为什么?”
荣国公惭愧地摇摇头,“我当时追问她也不肯说,只说她这辈子最恨拘束,与其成为后院里的一具枯骨,不如独葬青山。”
陆行越没话说了。
“这枚玉牌她说来日或许用得上,所以一直留着。”
荣国公把玉牌递给他,叹息道:“至于这玉牌怎么用,是谁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派人查过,但过去太久,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