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他又谈起考研究生的事情:
“由于近几年扩招,本科生也不是特别吃香了。乡下好一点的,离城近的中学,也有本科生下来了。而法律本科的自考科目,竟然越来越多,几年时间增加了六门,是所有专业中最多的。等我不紧不慢地考下来,可能早就不作兴了。几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想法的同事已经在准备考研了,他们的目标是北京、上海。”
“是啊,我们党校最近来的一些老师,也是本科生呢,有的是师院,还有一个是师范大学。长得还很高大帅气。”乌拉的眼睛放着光。
“能进党校当然好。但放下你考了一半的自学考试,不浪费吗?不心疼吗?”阿姨有一些严肃,跟和她单独在一起时完全是两种状态。
“我想一步到位。你想,我们现在周边所知道的,没有一个是研究生。到大学或者科研院所搞研究,懂得的东西多,学问渊博,也受人尊重,工资也高,言论也很自由,想说什么说什么,在我来说,是最理想的职业了。”这些未来,他想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自从他从同事口中知道有“考研”这种事情之后,他就蠢蠢欲动了。从中专考到大专,现在又考本科,到时候还是要考研究生,折腾下来,青春会在考试中悄然流去,何时才是个尽头呢?虽然他相信自己的考试能力,但现在的现实告诉他,不如跳跃一步,缩短努力进程。
“这个我不懂,但我在想,越好的东西肯定越难考,本科已经够难了,研究生一定能考得上吗?如果考不上,不是白费了一番工夫?”
“一年考上是很少的,包括他们本身是大学本科生的,我听他们讲。但只要有信心,两三年内肯定能考上,他们讲,很多在职的,有较高追求的人都在考,相比之下,我们老师还有寒暑假呢。另外,大家知道的,我们乡下的学校,管得松,基本上自己管自己,时间多着呢。用考本科的精力考研,我觉得没有问题。”
他对这个问题早有权衡,但最大的问题他不敢说,就是如果照现在的形势,要陪她们打麻将,逛街,还要陪她暗中调养身体,不仅本科拖拖沓沓,考研可能还会成为一个笑话。
还有一个困难,就是英语。本来,他的英语非常优秀,中考考了97分,是所有科目中最高的。但到了中等师范学校后,连《简易微积分》都要学,英语却根本不用学了。以至于在完全丢了七年之后,因为考本科必须考《大学英语》,他才在英语老师处借了三册《许国璋英语》,从零开始补习。现在,他已经借来那个准备考英语专业研究生的同事的《新概念英语》,准备攻下四册,他同事说,攻下这四册,考本科没问题,考一般的研究生也没有太大问题。
在他的心目中,考上研究生,就像是又跃了一次龙门。
“到时候,我们的教授,就可以成为真正的教授了。教授啊,到时候你要第一个感谢我,是我第一个叫你教授的。”阿姨似乎也很兴奋。
“只是要吃不少苦。你们可知道,隔壁学校有两个老师,去年暑假都没有回家,而是在山沟沟里租了一个小学的校舍,日夜苦读。那地方,山啊,黄泥路虽有,连单车都骑不上去,不过,好在有电灯,晚上他们要看到凌晨一两点呢。
那天,我和几个同事去看他们,他们才放下复习资料,陪我们去河里翻螃蟹,那螃蟹多啊,有时一块青石板下就趴着三四只大螃蟹,摇着它们的两只大螯,好像不认识人类一样。半个小时就烤了两大锅。不过,没什么吃头,尽是些骨头壳,红得油光发亮,不知道城里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吃?”
“嗨,你这是山里的螃蟹,他们吃的都是湖里的,海里的,肥得很呢,而且,做法也不一样,还有时间也不一样,都说秋后蟹儿肥,你这大暑天的,人都要消瘦,何况螃蟹呢?”一说起吃,阿姨的经验和口水一样丰富而源源不断。她还抓起他的手腕,摩挲着他的骨骼,按压着他的肌肉,说道:
“唉,我养了你几年了,你的手棍子,怎么还跟螃蟹腿一样细长呢?我的菜,按道理也很丰盛啊,油水够多的了。绝对不比你妈差呢。”
他的脸一红,瞥见乌拉的脸,也回光返照似地红了一下,说道:
“好多老师也这么说呢,学校也吃得好,每周我们校领导还吃一次大餐呢,但是就是肥不起来。他们都说心宽体胖,只有心里面没有负担,身上才能长出更多的肉。”
“你有多少负担呢?父母还能赚钱,工作是铁饭碗。不过,房子太矮了,是要加层,如果以后进城了,还要买房子,不过,着急也没什么用啊,我陪你们打麻将,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