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之看着还没开门的校长办公室,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嗨,领导哪有来这么早的。
透过窗户看了一下墙上的表,刚好六点半。
再看了一眼旁边的挂历,二零零二年三月三号。
直到此时,沈从之脑子虽然还是有点恍惚。
但是也回过神了,脑子里的记忆开始翻涌起来。
现在离自己十五岁生日还有快半年,正处在高一下学期。
自己阴暗屈辱的高中三年,还有差不多两年半才会结束。
如果这一辈子的高中还是像上辈子一样阴暗屈辱。
那不如现在就从教学楼跳下。
跳的时候,还要当着全校师生喊,是韩美凤老师逼我的。
沈从之再次看了一眼时间。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思考,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离七点早自习放学还有二十分钟。
他的肚子也随着学校外面早餐的香气开始抗议。
摸了摸口袋,翻出了两块五毛钱。
出了校门,路两边的早餐店因为学生还没下早自习,显得冷冷清清。
偶尔有附近上班的人过来吃点东西。
看着早餐店门口挂着的墨绿色木板,上面白色粉笔写着价格。
豆浆两毛,胡辣汤三毛,油条两毛,包子两毛等等。
价格是真的便宜,这个年代的收入也是真的低。
一般下了早自习,在学校门口吃完早餐,不用回家,可以直接回教室了,因为上午八点上课。
家离学校近的,可以回去吃饭。
像沈从之他家,城乡结合处的明庄,离学校三四里地。
一般他早上是不回家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重生在教室,家都没回呢,不然他也不会提前走人。
回家的交通工具只有两样,要么走路要么蹬。
沈从之跟着记忆,在车棚里找到自己的凤凰牌自行车。
骑了没一百米,发现后胎没气了。
沈从之也只能咬咬牙,安慰自己好事多磨吧。
不用想,肯定班里那几个人干的。
真是说人话,不干人事儿,吃人饭,不拉人屎的货色。
推了几百米,找了个修车的。
扒了胎一看,果然有钉子,花了五毛钱,拿一块破皮补了一下。
村子里很破,破的好像一幅画放了很久一样,破的充满了年代感。
崎岖不平,造价低廉的柏油路,已经有一二十年的路龄了。
两边乱七八糟的树木,穷的路灯都没有。
感觉快要坍塌的土坯房,偶尔有几家是瓦房,带着穷困的气派。
几乎每家都没大门,充分发挥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精神。
到家已经七点半了。
看着自家三间堂屋,三间东屋,略显坑洼的泥土院子。
还有院子里的疯枣树,大门都没有,更别说院墙了。
很是寒酸,破败,又很是温馨,感动。
一时间沈从之鼻子一酸,热泪盈眶。
自家的老房子啊,零七年扒了起新房,只留存于记忆中了,这是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啊。
“你站那发啥愣呢?今天怎么回来吃饭了?”
就在沈从之缅怀过去,无法自拔的时候,身后有人一句话打断了他。
这个声音,沈从之两辈子加起来听了五十年了。
急忙擦了一下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的脸,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己的老母亲。
不对,这个时候的母亲一点不老。
虽然身上的衣服在地里干活有点脏,虽然稍显凌乱的头发上挂着晨露,虽然脚上的鞋子沾满了泥土。
但是比起自己重生前她六十岁的模样,年轻了二十岁,状态却是天壤之别。
沈从之明白,自己上辈子高考上了三本,学费贵的让上辈子的家庭胆战心惊。
不过还是自己老妈力排众议,死扛着自己读完大学。
而在自己大四的时候,因为家里的房子实在没法住,里面的土坯成块成块的掉。
每逢下雨,房角就漏雨,还得挪床,水泥糊的地面似乎永远都没干过。
那时,自家的亲戚,周围的邻居,基本上都起了新房。
一生要强的老母亲毅然决然的东拼西凑,起了一栋两层半的房子。
还账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