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简领着沈清浅进了茶庄,这茶庄名叫‘半日闲’。
地处闹市,却环境清幽。
奇花异石,廊回景深,十步一室,百步一楼,互不干扰。若非提前预定,或者是这茶庄的常客,普通客人无法进门,因此私密性极强,是文雅名士们最爱来消遣的地方。
苏行简在这茶庄有自己专属的茶室。
沈清浅随着苏行简的脚步,绕过许多长廊,终于在一片竹林中停下脚步。
苏行简的茶室在这竹林的小谢中,小谢通体以竹为材质,竹椅竹榻,就连那饮茶的杯子都是两截竹筒。
没有什么名贵的器物,但说不出的雅致和清新。
“小友请坐。”
苏行简指着茶桌的客位请沈清浅入座,自己在煮茶的主人位坐下。
苏行简说要请她喝茶,当真就亲力亲为为她煮茶。
沈清浅本要客套几下,但见苏行简行云流水,卷袖提壶,净手取茶,波滚浪涌,三沸烹茶,动作优雅让人赏心悦目,茶香满室沁人心脾。
沈清浅从没见过有人把儒雅展现的这般淋漓尽致,都有些看痴了,一时竟忘了要客套,也忘了自己的正事,好似真的和知己好友在认真品茶一般。
“小友尝尝。”
苏行简将第一杯茶斟给了沈清浅。
沈清浅一观二闻三品,只见茶汤碧绿通透,茶香醇厚如兰,她细品了一口,赞道:“是扬州的绿杨春。”
苏行简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
在长公主府喝了那么多年的茶,从没有人尝出来,这是扬州的绿杨春。
扬州,是长公主府的禁忌。
苏行简尘封已久的心,像是被春雨洗涤,突然冒出了一丝裂缝,那些堆积多年的心思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你去过扬州吗?”
沈清浅摇头,“没去过,不过小时候,有扬州的商队从孤州过境去北梁做生意,他们就喝这种茶,还说,扬州很美。”
苏行简点头,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扬州确实很美,小友有空可以去扬州走走。”
沈清浅知道这笑容里的含义。
苏行简一直都难以忘怀自己的发妻。他应是满怀愧疚,不然前世也不会在得知女儿死讯后,与长公主同归于尽。
她也知道他的无奈,长公主拿着整个苏氏一族要挟着他,他浑身都是软肋,根本无法抗拒自己的命运。
眼前的苏行简,也正是她的前车之鉴。
沈清浅不愿成为第二个苏行简,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苏大人,”沈清浅正神,提出自己的来意,“我是为朝廷那十万金疮药而来的。”
沈清浅拿出堂主的令牌,开门见山道:“我就是医药行新任的堂主半逍遥,我想承接你手上的采买任务,我保证我们的东西绝不比豫州药铺低等,另外……”
沈清浅想到前世苏行简最大的悲剧——他与发妻的女儿成为瑶华郡主的供血皿,最后血尽而亡。
若她能治好瑶华郡主的病,这个悲剧或许就会改变,这算是她能给他的最大的回报。
“我以鬼医半逍遥之名承诺,若你需要,我的医术可随时为你效用。”